“其實東裏的確很英俊,是不是?”她略微側首。
沐寒聲投來一抹陰暗的目光,薄唇未動。
傅夜七笑了笑,“記起來你當初想讓我找些生麵孔發展,東裏還是不錯的,不過看在你今天送花的份上,不說了!”
她挪了挪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沐寒聲沒說話,她不由得多看了兩眼,“你是不是有事?”
男人側首,深邃眸子淡淡的一撇,好似一句‘才看出來?’。
她抿了抿唇,自己主動說不就好了,非要她看出來再問。
“說吧,什麼事?”
沐寒聲端端的坐著,峻臉沒動,但也開了口:“一個私事,一個公事,想聽哪一個?”
她蹙眉,“兩個都要。”
沐寒聲神色溫淡,“二選一。”
她抿抿嘴,不就是讓他見了她和東裏智子在一起?一張臉溫溫沉沉,看著不舒服。
“那就公事吧。”
沐寒聲轉頭看了她,大概以為她會選私事的。
旋即,把視線收了回去,道:“第七署收到匿名信,舉證當年的項目案,內存卡太舊,錄音模糊,但大概能拚接出首犯就是蘇夫人,隻是能證明這件事的人,大多已經離世,離世原因多種多樣,都已經無可考證,最有力也就這份匿名信和一個內存卡,技術部還在盡力,做到全部恢複,拿到法庭。”
從聽了頭兩句開始,她淡淡的蹙眉,越往後,卻逐漸舒展開來。
“我當時查的初衷就是想要個結果,給父母一個交代。”她輕輕的聲音,雙手微微握著,“足夠了。”
隻是覺得不可思議,能舉證蘇夫人的人,這時候大概也五六十歲了吧?
但凡知道蘇夫人犯案的人,都遭遇種種不測,實則和當初蘇曜、宋沫被人暗下黑手是一個道理吧,寫匿名信的人是逃過一劫之人?
“提供信件的人……”她抿著唇,“你回去查麼?”
沐寒聲微微蹙眉,不明白她為什麼關心這個。
她笑了笑,“我希望你不去查,既然他不想露麵,想必是有原因,何況,當年能從蘇夫人等人黑手下活過來,萬一他露臉又被害了呢?”
畢竟趙維等人旁係不少,要治罪又很難。
“嗡嗡……”是沐寒聲的電話震動。
他信手撚起,幹脆開了免提,讓她跟著聽。
“沐先生。”那邊是魯旌恭敬的聲音,“技術部把最近三天的視頻全部截取,按照匿名信出現的時間和信件特點,視頻裏隻能看到一隻手,袖口襤褸。”
信箱的位置不算高,和監控頭角度比較特殊,但一般人投信一眼就能看到,這個人要麼是蹲著,要麼是坐著抬手把信塞進去的,動作很穩,或者說很慢。
襤褸?
這個詞讓她皺起眉。
魯旌的聲音再次傳來,“聽門口守衛說偶爾見一個老乞丐歇息,但他晚上就會走,信件恰好是晚上投遞。”
她轉過頭,皺著眉看沐寒聲,第七署她去過好幾次,其中一次就見過那個老乞丐。
電話掛了,沐寒聲轉頭看著她略微怪異的神色,“怎麼了?”
胸口有一種什麼東西呼之欲出的感覺,她微微捏緊手心。
老乞丐多次和她相遇,甚至對瑾兒出奇的喜歡,而沐欽見過那個老者,甚至最近很在意,瑾兒素描的老乞丐,被沐欽一杯水毀了……
為什麼?
勉強咽下那種情緒,她輕輕的一句:“別再查了。”轉頭看著他,“知道是蘇夫人,就好了。”
有些事,他們不想被揭開,她就給予充分尊重,就像采姨的事一樣。
沐寒聲側著臉,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眸底是淡淡的一層探究,最終點了點頭,“好。”
剛好車子停在一個紅燈路口,她把話題一轉,淡淡的笑著挽住他的胳膊,“私事是什麼?”
沐寒聲垂眸,看著她主動挽上來的手,白皙的指尖輕輕捏著他的袖口,眉眼一挑,“都說了二選一。”
“我想聽聽,不行麼?”她嫣然一笑,往他肩頭湊了湊。
沐寒聲嘴角淡淡的勾了一下,卻是莫名吐了一句:“東裏很英俊?”
嗯?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看著他話音落下後淡然抿著的薄唇,若不是車裏隻有隻有兩個人會說話,她都懷疑他開過口麼?
褐眸動了動,她終究是笑,“英俊是英俊,少了些沉澱,說起來還是沐先生魅力深重,最為迷人。”
誇人和撒謊估計是與生俱來的本能,就看能誇到哪個程度,好不好聽了。
沐寒聲墨色的眼底流光微轉,側頭看她卻是一片寧靜,隻唇片一碰,淡薄的一句:“當下似乎很流行這樣的英俊小生,與少女戀愛,被少婦調教,都正好不過。”
她略微瞠目,這些東西沐寒聲也聽?
處於商政界頂端,什麼人都能接觸,這並奇怪,就是這個人換成了沐寒聲,她略微驚愕。
旋即,褐眸眨了眨,清絕的臉上一抹正色,“這麼說,我似乎是……少婦?”
聽出來了,沐寒聲還是介意她大白天跟東裏從會所出來呢,她忍不住笑,輕輕拉了他的胳膊,“沐先生身經百戰把我養叼了,我卻沒到可以調教人的地步,你說我能看上那麼嫩的英俊小生麼?”
她的話音剛落,古楊驟然笑了一下。
後座的兩人都猛然看去。
沐寒聲目光淡然,依舊掃了一眼。
傅夜七卻皺了眉,她竟然忘了車裏還有個人,張口就來身經百戰……
回頭瞪了沐寒聲一眼,規矩的坐了回去,也不問了。
沐寒聲卻淡淡的勾起嘴角,抬手將她的腦袋放在肩上,“睡會兒,到了叫你。”
她真的閉上眼不說話了,甚至車子一走一停,開始犯困。
到醫院的時候,沐寒聲並沒打算叫她,隻側首看了看,頷首對古楊:“讓醫生再等會兒。”
古楊原本點頭就要下車,不過她醒了,也聽到了他的話,心頭一暖,笑了一笑,“走吧。”
沐寒聲看了她一會兒,走進醫院時低低的一句:“緊張什麼?不過是做些檢查。”
“不緊張。”她笑了笑,有點勉強。
她不怕自己有什麼毛病,隻怕檢查完告訴她治不好。
所幸四十多歲的女醫師很和藹,看了看兩人,不著邊際的聊了會兒,等正式做檢查時,沐寒聲被趕了出去。
醫生問什麼,她就答什麼,關於月事、關於同房,以及那次流產,和她的職業習性。
醫生看出來了,她一直處於緊張狀態,不論做B超還是造影。
但是離開時,醫生隻笑著說:“注意勞逸結合,具體檢查結果我會給您反饋過去,不用緊張。”
也許是因為這不是第一次到醫院檢查這些問題,也不知第一次知道自己很難懷孕,所以她的情緒沒有第一次那麼低哀,隻略顯沉默。
“前麵左拐。”車上,沐寒聲忽然出聲。
他有力的手臂還放在她腰上,他忽然出聲,傅夜七抬頭看了一眼,神色微淡,“怎麼了?”
沐寒聲隻側首,一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腰,“馬上就到,你再眯會兒。”
彼時天色已經暗下來,掃一眼,街上都是繚繞的車燈,情緒不高的她一直處於閉目養神的狀態。
拐過彎,沐寒聲又低低的指了一句:“從第二個路口走。”
古楊把車速放慢了,緩緩的往裏開。
能感覺到路麵變成斜坡,但她沒睜眼,安安心心的倚著。
直到沐寒聲低低的嗓音投在耳側:“到了。”
抬起眼,周圍一片漆黑,她皺了皺眉,沒動,“什麼地方?”
古楊已經下車去了,一旁有昏暗的燈光亮起,說實話,她還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