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床頭的傅夜七幾不可聞的笑了,血絲逐漸褪去的眼底淡淡的愉快。
兩個權力無尚的男人吵嘴,是一種無硝煙的戰爭,拋開政治、商戰,隻著眼生活,在外人看來,那是極有趣的!
不過藍修說的也不是沒道理,當初她為他受傷、入獄,出來後就是藍修一個大男人守著床邊寸步不離的照顧她,所以此刻給她喂飯,那簡直九牛一毛。
後來呢,藍修中了杜崢平的算計受傷,反過來又是丫頭和齊秋落細心照料。
“我的呢?”好一會兒,沐寒聲忽然出聲。
藍修把最後一口粥給她喂進去,然後轉頭,略微挑眉,知道沐寒聲問的什麼。
放下碗,藍修一勾嘴角,“你又沒受傷,要吃什麼當然是自己出去買,再者,總理先生這東西我藍修一粗糲軍棍怕伺候不好,萬一惹你火了,第一島要遭殃的,所以……”
明明都是開玩笑,藍修說得是一本正經,“對了,門口有車,你可以開走,放心!就算你不在,我和丫頭也不會幹什麼!”
沐寒聲一個眼刀子扔過去,藍修反而挑了挑眉。
沐寒聲還真一步不出去了,給魯旌打了電話,讓把午餐送過來。
那一周,床上的她每天都能看到類似這樣的情節。
看兩個男人一本正經的冷著臉開玩笑,日子過得很快。
一周過去,她知道第二天藍修要走,但是醒來時,藍修已經沒了。
不是他不打招呼,是她睡過頭了。
對此,沐寒聲溫柔的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藍修走了,不是你睡過頭的錯,是他說不敢跟你告別,怕他會哭。”
說得一臉認真,若不是了解藍修,她真會信。
但這明明是沐寒聲在安慰她隻顧睡,連跟藍修說句話告別都沒有。
最終她緩緩的笑了笑。
她手背上的燙紅已經基本好了,臉上從兩天前就沒再敷藥,所以這兩天,他總是喜歡輕輕吻她的臉、她的鼻尖,然後啄一下她的唇才會心滿意足。
看著沐寒聲,她輕輕咳了一下。
他立刻把目光放到了她臉上,知道她想說話。
她現在能說出來,隻是低而模糊。
“如果,我被燒得麵目全非,怎麼辦?”她輕飄飄的問,直直的看著他。
沐寒聲先是笑了笑,看著她,“一般來講,我還在追求你的階段,若是麵目全非了,我自然要全身而退!”
她那張剛恢複的臉,白皙暈紅,光一打更是粉嫩可破,此刻一下就冷了,把視線撇開沒看他。
沐寒聲笑了,把她的臉正過來,低低的道:“但沐寒聲不是一般人,他反而要撲上去,因為沒人會跟他搶了!”
她聽完卻撇撇嘴,“誰信。”頓了會兒才顯出一點點傲嬌,“你撲過來我也不點頭。”然後說:“至於你這段時間的照顧……我回去看看行業薪資標準!”
床邊的男人滿是縱容的歎息,“你若這麼說,我還真不敢逼你。”
隻是,要給總理發薪資這話,也隻有她能這麼說了。
病房裏播著聲音不大的新聞,她側臉看了一眼。
沐寒聲想到了什麼,把手機拿出來低頭翻了會兒,遞到她麵前。
果然還是他懂她的,知道她還關心著什麼。
【致傅天元死亡項目案的最終宣判】他存了當庭視頻。
“……主犯唐尹芝涉及行賄、不正當性。交易、違反商業法促慫他人惡性競爭……剝奪政治權利終生,處以死刑,緩刑兩年。”
“……主犯趙維知法犯法,參與不正當性。交易,收受賄賂,連續數年公款私挪……剝奪政治權利終生,處以死刑。”
這一切,其實她都能猜到的,隻是親眼見了,親耳聽了,總算心安。
聽到迪雅君的名字時,她皺了一下眉。
她不辨好歹,被人牽著鼻子走,但歸根結底的是參與犯法了,不管是利益驅使下的知法犯法還是當年無知。
隻聽到宣判“處以有期徒刑三年,緩刑半年。”
手機已經黑屏了,她還低著頭,於理來講,迪雅君的罪判得並不重,於情來講,她反而有些不忍。
手機被沐寒聲輕輕抽走,抬手撫了撫她剛過肩的黑發,“不想了,嗯?”
她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想,迪雅君還有女兒的。而她呢,如果這次的事她真不幸走了,瑾兒怎麼辦?
頓時越是心疼迪雅君的女兒。
“我想轉回榮京,可以嗎?”她忽然抬頭,輕輕的問,嗓音模糊的原因,聽起來小心翼翼。
一周是最需要注意的時間段,她已經熬過去了,按理來講是可以的。
但沐寒聲皺著眉,“為什麼?”
他不想讓她感受半點路途的不舒適。
可她一旦起了這個念頭,若真要找原因,就太多了。
比如傅孟孟回來了,她整整一周不知道傅氏的狀況。比如,那邊的人聽到她受傷會擔心,回去了好歹能見麵。還有迪雅君,她總該見一麵的。再有,案子既然結了,她想去墓園看看父母,這麼一年多,她都沒去看過二老,如今她堅持這麼多年終於有了結果,總要給予告慰。
最終,沐寒聲握了她的手,“好,回去。”
……
他們從巴黎到達榮京的第二天,正好是迪雅君出獄的日子,她有半年緩刑機會,接受公安機關監察。
其實這已然是特例,她的國籍早已入了英國,沐寒聲依舊把她留在這兒,一切按照榮京的規矩來,傅夜七知道,這是他考慮她的因素才決定的,所以,關於迪雅君的刑罰,她不會再說什麼,麵對至友,沐寒聲做到這一步已經太難了。
她堅持回傅宅住,可以請人照顧自己,畢竟他們之間關係再好,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住在禦閣園。
沐寒聲擰不過她,也理解她的想法,隻要求把田幀調到傅宅照顧她。
到傅宅已經是傍晚。
歐訪行程因為她而不得不更改,沐寒聲有可能繼續出訪,因為總統暫缺,但這樣的延遲要處理的事也很多。
從下了飛機,他幾乎一直在接電話。
直到進了傅宅,他才稍微有了空隙。
田幀接到電話就過來了,這會兒直接進廚房做晚餐去了。
她被抱到臥室,半躺著看著沐寒聲略微皺起的眉,笑了笑,飄忽的道:“你有事就去忙,我沒關係的。”
最艱難的一周已經過來了,她現在就是行為遲鈍,表達不靈活而已。
沐寒聲坐到床邊,劍眉輕輕蹙著。
“你不陪著,訪哪都沒意思。”他低低的、不負責任的說了一句。
她愣了一下,然後虛弱的笑,“可是沒人能代替你出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