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沐寒聲說得如此涼薄,也不過是因為不知齊秋落消失,也不知藍修即將的計劃。
因而,藍修低低的笑了一聲,“好,謝了,丫頭已經答應了我,隻說問問你的意思,也許是對你抱了半分的希望,但你既然如此回複……”
藍修沒再說下去,而是勾著嘴角,一句掐斷電話。
“喂?!”沐寒聲忽然從桌邊站起來,一聲急促和焦急,按在桌邊的手都微微顫抖。
但回應他的是已經掛斷的電話,一片盲音。
古楊看出來他急了,但不知道那邊的人說了什麼,一時沒出聲。
沐寒聲狠狠捏著手機又撥了回來。
“嘟!……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
被掛了!
沐寒聲隻覺得一股火直衝腦門。
古楊都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可男人修長袁臂猛地一掃。
“嘩!”一片排山倒海的洶湧清脆,一桌子名貴餐具就那麼化為一堆,碎片。
古楊頓時從桌邊驚得跳開,一臉發懵,那還顧得上醉不醉,訥訥的望著周身騰著怒意的男人,“沐總……”
沐寒聲臉色冷鬱黑沉,壓抑的偉岸挪動,捏著手機的拳頭一揮,猛然砸到牆上。
她答應了?
他也曾求過婚,費盡心思,極致認真的挑著一切天時地利,她都不肯點頭,不過一天,她居然應了?
想象他們求婚的場麵,沐寒聲胸口滯壓著一口氣極盡狂躁,削然掠步出了包廂,半醉的偉岸帶起一陣風,不夠穩健的不乏,看得古楊有些心疼。
他趕緊撿起被砸到地上的手機,試著按了一下,沒有亮,不是摔壞了就是沒電了,也顧不得許多,匆匆小跑跟了出去。
以往都是古楊開車,可是這一次,等他出去,沐寒聲已經坐在了駕駛位上,隻能眼疾手快的的鑽進去,忐忑的坐在以往主子落座的尊貴座椅上。
車子忽然飆了出去。
那一晚的飆車,古楊硬是記了後半輩子,全身僵硬,手心出汗,一顆心懸到了喉嚨裏,到最後兜了幾圈在下榻的酒店門口吐得一塌糊塗。
沐寒聲也並未好到哪裏去,扶著一旁的綠化,半跪在路邊。
古楊以為沐寒聲瘋狂飆車回來,是為了盡早返回去找太太,現在看來他不過是在發泄,在國內說了那一番話,也許更拉不下麵子了。
果然,在路邊半跪久久,沐寒聲以往的偉岸披滿沉重,頹然往酒店裏走。
回到房間,他不換衣服不換鞋,直接往床上倒。
半夢半醒,一個一個的悲痛往身體裏鑽:她若嫁了,是不是永遠不會再對他笑,不會再給半個眼神,也不會再為他係領帶,不會再故作狡黠的坐到他腿上,不會再對他有任何情緒。
她穿婚紗對著別的男人巧笑又該是什麼樣?他竟然不敢去想。
不知是幾點,摸黑爬起來的男人滿頭是汗,到處找手機。
卻聽黑暗裏“砰!”的一聲。
在那頭沙發上的古楊猛然驚醒,趕緊按亮了燈。
一眼看到的竟然是不知怎麼被絆倒的沐寒聲,修長的身體狼狽的倒在地上,古楊一擰眉,焦急的奔過去。
那一秒的沐寒聲是被摔得眼前一片黑暗。
而等他抬起眼,卻嚇壞了古楊。
隻見沐寒聲一個側臉滿是刺眼的猩紅,鼻梁青著,血從眉骨處汩汩往外冒。
手足無措的古楊過去抬手緊緊按住傷口,“沐總,您流血了……必須去醫院。”
可沐寒聲現在絲毫感覺不到痛,渾然不覺自己受了傷,隻半夢半醒的找電話,“給我電話……”
聲音沙啞得讓人想到滄桑二字。
“沐總!”古楊擰著眉,現在還要什麼電話?連他都被染了一臉血,語氣難免強硬起來,滿是氣勢。
“電話!”沐寒聲卻忽然咆哮起來,比古楊還有氣勢,夾雜著從夢裏延伸而來的怒意。
他的手機是摔壞了,古楊在隻能把座機搬到他麵前,看著他眉骨不住的流血,急得團團轉。
沐寒聲把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撥了過去,每一次忙音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煎熬。
終於接通時,她的聲音很淺,帶著滿滿的疲憊和清淡,“喂?”
那一瞬,沐寒聲反而又沒了聲音,捏著話筒的五指極度收緊。
終於在她再次確認時低啞的開口:“你答應了。”
是問句,隻是他的語氣裏疑問氣息太淺。
傅夜七躺在床上,失眠了前半夜,終於眯了一會兒,卻被電話吵醒。
他一開口,她就知道了是誰,好一會兒都沒有回應。
“就這麼迫不及待?”沐寒聲低啞的深沉再次傳來,帶著幾分慍怒,又幾分痛苦,不隻是心痛的還是額頭的傷疼得,下巴繃得很緊,說出來的話便滿是冷硬。
傅夜七微微的愣了會兒,閉上眼,柔眉緊擰,最終輕飄飄的一句:“嗯,不是你說的我不幹淨?不如趁有人要的時候趕緊賣出去。”
胸口猛然的痛,但說出去的話收不回來。沐寒聲腦子裏有一股火熱轟然炸開,燒得神經灼痛。
“沐總!”古楊都跟著顫抖的聲音。
因為沐寒聲一擰眉,眉骨處好容易止了些,竟然又崩開了。
古楊還從未這麼近的看過他極盡崩潰的樣子,頹然的薄唇微微發抖。
沐寒聲置若罔聞,捏著電話,英眉越來越緊。
電話那頭傳來她低低的聲音:“不是說都結束了嗎?不是和藍修說無所謂麼?別再給我打了,臨走前我還深刻體會了你的厲害,應該瀟灑的去找幾個女人彌補。”
他對她應該是真的不在乎了,滿不在意的答應了藍修,又狀態滿滿的去了巴黎。
沐寒聲依舊繃緊了唇線,一個字都沒吐出來。
她抿了抿唇,胸口微疼,“很晚了,掛吧,我最近不會回去,不必擔心撞見你和別人的尷尬……如果你哪天有喜事,記得通知,我說不定到場……”
“別再說了。”他終於低低的開腔,充滿壓抑,“我不允許!”
傅夜七皺著眉,然後清淡的笑了一下,徹底沒了睡意,“這你也要管麼?我們不都是自由的?反悔了還是說,該請你過來當個伴郎……?”
鋒利的眉峰一片陰暗,終於滿滿的沉痛,打斷他的話:“我TM說不準!就是反悔了!就是不準,不準!”
隔著話筒都能感受到他顫抖的咆哮,低啞的壓抑擲地有聲。
她被吼得愣了半晌,拿著電話緊皺柔眉。
“沐寒聲……”她終於找到聲音時,聽起來依舊沒有起伏,“你可能喝多了,不是什麼事都由你說了算……”
“你給我試試!”他繃著下顎。
可下一秒,給他的回應,竟然是她掛斷的電話。
不用想,沐寒聲手裏的座機又遭殃了,坐在床邊,手臂猛力一揚,砸出一牆的清脆。
完了!古楊心底哀嚎。他本想用電話給酒店前台撥過去,讓他們送點處理傷口的東西來。
沐寒聲根本不把眉骨的傷放在心上,一把揮開古楊就往衛生間裏衝,捧起涼水衝洗觸目驚心的血。
…。
放下電話,傅夜七疲憊的歎了口氣,無力的靠在床頭。
回想下午,藍修跟她說這件事時,她亦是極度的震驚和憤怒。
藍修說:“明天,我就辦婚禮,你跟我的婚禮。”
傅夜七鎖眉狠狠盯著他,他手底下但凡能空出來的人都在瘋了似的找秋落,他在說什麼?!
“你瘋了嗎?”她頭一次那麼憤怒而嚴肅的對著藍修說話。
先來他們之間有事隻需要幾句話就能談到一起,但這一次她情緒激烈,自己的事不順,又遇上了秋落的糟糕。
“秋落下落不明,你竟然還能想到這麼荒唐的事?藍修!”她的語調滿是怒意。
藍修卻是一片平靜的看著她,“沐寒聲都答應了,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他也不過如此,沒愛你愛到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