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尉雙妍卻突然難為情,腳下也一個沒留神就絆了。
“啊!”腳一崴,她根本沒時間反應,洛敏扶她也扶空了,她就那麼滑稽的在自家門口又摔了。
也不是爬不起來,但她低著頭自顧狠狠擰了擰眉,太丟人了,剛剛還被罵過不長眼。
果然,幾步開外的沐鈞年一聽到驚叫,轉頭之際就黑了臉。
都說她溫婉聰明,在他看來笨得簡直哪天可能連家在哪都不知道。
但他雖然黑著臉,卻頭一次沒有冷漠到事不關己,僅僅比在她身邊的洛敏慢了一步把她抱了起來。
說她白癡,說她不長眼,這回什麼都懶得說,抿著唇把她抱進了餐廳。
沐夫人聽到驚叫剛站起來,就看到了兒子把兒媳抱進來,心底一鬆,轉而隱隱笑起來,“摔疼了沒有?”
尉雙妍耳根有些紅,尷尬的搖頭,“媽,我沒事。”
但是陸婉華不放心,看了沐鈞年,“給她仔細看看,擦點藥,飯菜涼不了。”
她再次回答:“媽,我真沒事,咱們吃飯吧。”說著給沐鈞年在暗地裏使眼色。
可惜男人板著臉,也不理會她一個勁兒的眼色,退了椅子,蹲下身給她看腳踝。
裙子長及腳踝,沐鈞年隨手收起來讓她固定著。
也是那一眼,看到了她膝蓋和小腿處的淤青,驀地想到了什麼,他才低了低眉,第一時間把裙擺放了下去。
“沒事。”他對著沐夫人敷衍。
陸婉華一看就不滿意,起身作勢要親自檢查。
尉雙妍瞬間紅著臉,求救似的看了沐鈞年。
但男人隻看了看她,轉而鎮定坐好。
等陸婉華一看她的腳踝,總算知道什麼原因,反倒笑著看了兒媳,“害羞什麼,媽什麼事沒經曆過?”
越說,尉雙妍越是紅了臉。
沐夫人卻還加了一句:“夫妻之間濃情蜜意本就是常事,不過鈞年手下留些分寸,雙兒細皮嫩肉的。”
“媽……”尉雙妍終於閉了閉眼,讓她可別說了。
陸婉華笑得深,擺手,“不說了不說了,吃飯!”
這一頓飯沐鈞年還算配合,沒有像以往那樣兩筷子就起身走人,一直陪到了最後。
陸婉華最後放下餐具,優雅的擦了擦嘴角,說:“對了,你大哥大嫂月底回來,你大嫂懷上了,我讓她到這裏養胎,免得我整天無聊。”
尉雙妍由衷的高興:“大嫂懷上了?”
陸婉華點頭,頷首指了指她的肚子,“你也爭點氣,早些生一個出來陪我玩。”
硬生生的把她剛升起來的興致壓了下去,看了看沒表情的沐鈞年。
她知道,昨晚酒後不算數,如果清醒,他肯定不會碰她。
正說著,沐鈞年的手機響了。
他也不避諱,當著她的麵拿了出來,看到來電顯示,卻隻淡淡的一眼就掛斷了。
“怎麼不接呀?”陸婉華有意味的看了兒子一樣。
不接電話,少不了貓膩,別告訴她還跟外邊不三不四的女人有染?
沐鈞年也沒理會沐夫人,隻看了身側的人,問:“能走麼?”
她反應過來,點了點頭,不過下一秒已經被他抱起來往客廳走。
看到他還知道關心妻子的份上,陸婉華笑了笑,不跟他計較了。
幾個人在客廳坐了會兒,天色逐漸黑下來。
中途沐鈞年的手機又響過一次,他還是隻掃了一眼就給掛了。
最後一次是兩人出了玫瑰園,她開著車,轉頭說了一句:“你接吧。”
沐鈞年卻是看了她,“我要是想接,你真以為會在意在什麼地方?”
她聽得懂,意思就是剛剛一直不接,並非媽在場,或者不想讓她聽見。
所以,他還是沒接。
終於,她覺得車裏過分的安靜,安靜得難受。
大概也隻有她這麼覺得,因為他一如既往的淡漠,就那麼安靜的坐著看向窗外,她挺祈禱他睡過去的。
可沒過會兒,他把手伸向了前方,也許是想找個碟子聽聽音樂。
過了幾秒,她沒看到他把碟子拿出來,倒是動作頓在那兒,然後慢慢把什麼東西拿了出來。
她轉頭看過去,見了那盒避孕藥,心底忽然一緊。
隨即放鬆下來,他讓她買著吃的,緊張什麼。她倒是想,這一下午,他這麼配合,她都差點忘了他冷漠起來,一句話也可以很傷人。
“經常吃?”男人忽然沉聲問。
尉雙妍才發現他臉色很陰,捏著避孕藥的手力道不小,那三個字問的有些諷刺。
她略不解,但也隻是淡淡的一句:“沒有,第一次。”
昨晚不是他讓她吃的麼?
看來是下意識的醉話啊,她笑了笑,明明可以不吃,竟然照做了。
而她去買藥時,比第一次考核主廚資格還緊張,卻極力裝作很熟練,買完淡定的轉身走出藥店。
“第一次?”沐鈞年涼涼的掀起薄唇,極其諷刺的一句:“總之我沒見過,什麼都能是第一次,對麼?”
她忽然擰了眉,車也停了下來。
大概是習慣了他這麼說話,竟然也聽懂了其中的深意。
第一次,她那麼看著他,“你是不是想說,我昨晚在騙你,是不是覺得別人說我打過幾個胎是真的,所以習慣了備著避孕藥?”
沐鈞年那一雙眼很深,也很冷,看著她,就算他沒有想那麼多,也淡淡的一句:“不是麼?”
隻是三個字,像一把利劍直直的插進胸口,疼得尖銳。
“沐鈞年。”她很少這麼喊他全名,手裏握緊了方向盤,“我是喜歡你,但這不是你能踐踏我的理由。”
他轉了視線,不肯看她縈繞疼痛的眼。
“外邊那麼多我的流言蜚語,我從來不在意,因為沒人當著我的麵,敢說那都是真的,所以那隻是流言。”她低聲說著:“我以為,你那麼聰明……我以為可以當年這樣抵賤我的人,是誰也不應該是你。從我身上下去,你就算當那件事沒發生,都比說這些話強。”
原本就紅了眼,可到最後,她一滴眼淚也沒有,很平靜的說完了。
沐鈞年隻是抿緊了唇,淡漠的臉上可見的煩躁。
正好他的手機再次響起。
這一次,他很幹脆的接了,也毫不猶豫說:“我馬上過來。”
語畢,那盒避孕藥被他大力扔回了置物格,下車砸上車門,頭也不回的往遠處走。
尉雙妍無力的在方向盤趴了很久。
其實她知道,給他打電話的是那個女孩。
反正回玫瑰園的戲也演完了,他是沒有理由再不接電話了,不是嗎?
田幀看到她回來,一眼就看出了情緒不對,上前滿是擔心的看了她,“太太?”
尉雙妍抬頭,勉強笑了笑,“不早了幀姐,我先去休息。”
她確實累,也是不想讓她多問什麼。
田幀就站在樓下看著,最終是歎了口氣,二少爺對她脾氣反複,好像也隻是對她而已。
…。
沐鈞年過去時,莊祁已經在唐尹芝住處了。
推門進去,他淡漠的眉峰皺著,聲音不疾不徐的問莊祁:“什麼事?”
莊祁總算是看到他了,送了一大口氣,指了指臥室的方向,又拍了拍他的肩,“招惹女人真的是作孽。”
反正莊祁覺得特別麻煩,還是從一而終隻看得見一個女人省事。
唐尹芝在臥室床上,因為高燒,加上下午發了一通脾氣,房間裏亂得可以。
沐鈞年站在門口看著那樣的淩亂,卻忽然想到了昨晚彙林別墅,也是零亂。
“二少……”唐尹芝眼巴巴的看著他,既害怕又帶著嬌氣,“我都病了一天,你為什麼不來看我?”
沐鈞年還是走了進去,略微彎下腰試了試她的提問,淡淡的一句:“退了?”
當然退了,莊祁忙活得命都快去了半條。
床上的女孩卻還是可憐巴巴的看著他,“你去哪了?”
沐鈞年習慣的就要說“不該問的別問”,她已經小小的啜泣著:“小時候我媽就是發高燒去世的,我害怕……”
他終究是把話咽了回去,“好好休息,我今晚都在這兒。”
她才終於笑起來,接著道:“我想吃小區入口那家米粉,除了老家那兒,最近吃了這麼多,就他們家好吃!”
沐鈞年往外走的腳步頓了頓。
曾經也有個整天笑哈哈的學妹喜歡吃米粉,一天三頓都不會嫌膩的吃。
莊祁怪異的看了唐尹芝一眼,她怎麼知道的?
“我出去買。”沐鈞年已經低低的一句,繼續往外走。
莊祁看了看床上的唐尹芝,也跟了出去,兩人步行出去,走了一段,莊祁也直言不諱,“我總覺得這女孩不對勁。”
沐鈞年若有心事,雙手插在褲兜裏一步步往前走著,也不搭話。
等到了米粉店,他才低低的一句:“言三查過了。”
莊祁挑了挑眉,什麼也沒查出來?就隻是出差在海外巧遇?
“也許是我的職業習慣,太敏感了。”莊祁隻得淡淡的一句,對著老板,“我也來一碗。”
嚐嚐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好吃?
返回時,沐鈞年又沉聲對著他:“你今晚也住這兒。”
莊祁皺眉,“為什麼?”
沐鈞年掃了他一眼,“孤家寡人還往家裏趕什麼?”
莊祁撇撇嘴,“我是怕你打攪了你辦事,沒那癖好。”
顯然,莊祁想多了,沐鈞年一晚上就沒踏進過臥室,留下他更像是故意的。
…。
那天之後,沐鈞年依舊很少回彙林別墅住,但對她來說一直都這樣,並沒什麼變化。
主臥的床單換過了,但她沒再躺上去過,每晚都在隔壁睡,早起去主臥洗臉,出去上班,一切都按部就班。
她沒有再聽到沐鈞年和那個女孩的風聲,也沒見到過他再帶女人到她所在餐廳就餐。
那天是周三。
沐鈞年最近應酬很多,連續兩個晚上睡在公司。
早上剛起來,一邊係領帶,一邊站在落地窗前,大早上的把香煙當早餐,抽得滿屋子煙味。
秘書進來時皺了皺眉,不聲不響的去開了窗戶,然後才對著背對自己的總裁彙報:“秘書部空缺的名額已經補上了,新人今天報到。”
沐鈞年拿下嘴角的香煙,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道:“讓她把今天的行程彙給我。”
秘書點了點頭,“好的,馬上讓她給你發過來。”
可沐鈞年遲遲沒有收到行程單,卻是新來的秘書直接敲門送進來。
從文案抬起頭,沐鈞年本不在意,擔隨即又看了過去,略微蹙眉,聲音很涼,“你怎麼在這兒?”
唐尹芝病好了,今天也化了妝,看起來精致、水靈,笑著走過去,把他的行程放到辦公桌上,有模有樣的道:“沐總,您的行程單。”
沐鈞年的眉又緊了兩分,“你就是新秘書?”
她點頭,“對呀!”還小小的轉了一圈:“我第一天到這種地方上班,特地挑的職業裙,好看嗎?”
在唐尹芝眼裏,她已經是他正牌女友,有他給租下來的房子,有他定期給彙的生活費,周末他還隻陪她。
沐鈞年卻放下了那張行程單,沒什麼表情的看了她,淡淡的命令:“現在就去找人事辦離職,違約金我給。”
她瞬間冷了臉:“為什麼?……我不去!”
眼看沐鈞年是真的冷了臉,她抿了抿唇,“那這樣,你至少給我個機會,一個月,或者兩個月,之後你親自考核,如果我做的夠優秀,你沒理由解雇我。”
在沐鈞年看來,他可以替沐夫人贖罪,但不希望這張臉天天在眼前晃,但事已至此,他再做什麼,反而顯得關係不正當。
“好。”他最終低低的一句。
兩個月的時間其實非常快,唐尹芝也真的有那個能力,獲得秘書室一致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