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整座獨道市政府似乎都不需要辦公了,所有人討論的話題都是五六副市長。每個人都有事沒事晃悠到五六副市長的辦公室,看一眼忙碌的五六副市長,然後再悄無聲息地走掉。
不光員工如此,就連幾位市長、副市長也是如此。彼此撞見了,然後尷尬地笑笑,各自上下樓。
由此可見,連幾位市長、副市長都不知道這件事。
可是,五六副市長並沒有抬頭,也沒有出門,所以,他並不知道外麵這一詭異的現象。
這個世界很奇怪,明明每個人都很好奇地想要知道五六副市長究竟被調到哪裏去了,可是,卻偏偏沒有一個人開口詢問,他們每個人都在等著別人詢問,生怕自己開口了,就是錯。
也不是沒有人去唆使左治或者喬司去問,可是,這兩個人是五六副市長的死忠,知道五六副市長很快就要提攜自己兩個人上去了,怎麼可能在五六副市長沒有開口的時候,去問呢?
員工,怎麼可以開口詢問領導的去向呢?
這不是亂了套了嗎?
其實,五六並不是不想說,隻不過沒有人來問,他又怎麼可能朝著滿世界嚷嚷?
由此可見,溝通,很重要。你不開口問,又怎麼可以指望別人開口回答呢?
所以,就連吃午飯的時候,每個人都乘五六副市長低頭吃飯的時候,偷偷瞄一眼,然後再跟旁人小聲聊上兩句。甚至於,就連平日裏頭都在辦公室吃營養丸不來吃飯的幾位市長與副市長都到食堂就餐了。可是,每個人都好奇,卻偏偏沒有一個人來問。連平日裏頭膽大的娥納副市長,今天也沒有膽子上來勾搭:現在的五六,平台太高,不是她可以誘惑的。
所以,五六總覺得今天食堂裏麵每個人都怪怪的,可是,他偏偏說不上是哪裏怪。也隻能自我安慰:當我覺得所有人都很怪的時候,一定就是我自己怪了。
下午的例行會議上,大家心不在焉地隨口聊了幾句上級領導發布的文件,就一時全部沉默不說話,十幾雙眼睛全部盯著五六副市長看。
看得五六莫名其妙:“你們全部盯著我看做什麼?”
最終開口的,還是娥納,她總認為自己跟五六副市長有著別人所沒有的交情:“那個,五六副市長啊,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沒有跟我們大家說啊?”她微微扭擺著身子,低垂著頭,右手抓著自己的發梢,帶著點少女的羞怯。
娥納副市長這一開口,所有人心中都舒了一口氣:總算有人問了。
五六恍然大悟。
看到五六恍然大悟的表情,大家都坐坐正。
五六站起身來,清清嗓子。
所有人也不由自主地跟著站起身,清清嗓子。
五六張嘴了,五六發出聲音了??????
大家心裏那個激動啊,根本就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今天晚上請大家吃飯,下班後,都別急著走啊。”五六的話,卻跟天上打雷一般,雷得所有人大腦都不轉了。
等等等,五六副市長剛剛說什麼來著?你聽到沒?
所有人互相望望,似乎懷疑剛剛自己耳朵出了問題,給聽錯了。
看到大家這樣的反應,五六就不明白了:不就是喊大家吃飯嗎,怎麼這個反應?是嫌自己請客少了?
還是左治明白所有人的心思,他小跑到五六身後,湊著五六的耳朵講話:“他們是想聽您宣布您調職的事兒。”
看到五六恍然的表情,左治又連忙又跑回座位,站著:大家都站著,連市長都站著,你敢一個人坐著?你坐著試試,保證明天你連站的資格都沒有了。
五六又清清嗓子,引得所有人也不由自主清清嗓子:“那個,我明天就要到獨道省報道了,不過呢,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文員,這也隻是一種好聽的稱呼,其實,也就是一個打雜的。”
然後,所有人這才仿佛活了過來,拚命鼓掌祝賀:總算是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了。
這下子,五六就好奇了啊:所有市級單位上去的領導、一把手,到了省級,基本都是從文員幹起,偏偏還就有那麼多人願意去:“這有什麼好祝賀的?”他請客,不過是跟大家正式道別而已。
“總歸是升職了啊,值得慶賀的事情。”李市長話語裏麵有著掩飾不住的羨慕,但他也明白,這是羨慕不來的事情。
五六心中可不這麼認為:在獨道市,雖然環境糟糕、比較落後,可是,在這裏,自己怎麼著也是個副市長,是跺跺腳就能震動整座城市的存在;可一旦到了獨道省,自己就得從零開始,什麼也不是,誰都可以指使。
但是,顯然,五六的想法比較另類吧。
立即,此起彼伏的賀喜聲,吵得五六頭發昏眼發花,卻還不得不麵帶微笑地表達謝意。
李市長拍拍手,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算是救了五六半條命。
“這樣吧,今天晚上呢,為了慶賀五六副市長升值,晚上,大家要是要是沒有什麼事,就一起吃頓飯。”
李市長發話了,又是能夠巴結好五六副市長的機會,還有免費的飯菜吃,傻子才會放棄了。當下,所有人紛紛表示沒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