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領著周仁遠和朱慈烺進入了總兵府,周仁遠見大堂之內竟然掛了幾幅吳三桂自己的字畫,奇道“吳總兵是文武雙全啊!”
吳三桂尷尬地笑道“末將年少時曾拜畫家董其昌老先生為師,隻是三桂不才,不得這畫畫的要領,這些隻是隨便塗鴉之作,讓兩位殿下見笑了。末將這就收起來。”
朱慈烺見狀連忙說道“無妨!無妨!吳總兵年紀不大,卻是文武雙全,是我大明一員儒將啊。”
周仁遠也點頭說道“太子所言極是,就不要動這些吳總兵的墨寶了。”
這時,酒菜已經準備好了,吳三桂請周仁遠和朱慈烺入座,周仁遠看這些菜做工極是精細,看來這吳三桂還是很懂得享受之人。
周仁遠夾了一口菜邊吃邊問道“吳總兵,你可知這次韃子派了豪格前來談判,還有誰來?”
吳三桂放下筷子答道“據錦州總兵我舅父祖大壽說,這次韃子派豪格為議和正使,還派了多爾袞為副使前來。”
“多爾袞?可是那皇太極的十四弟?”朱慈烺問道。
周仁遠一愣,好嘛,連多爾袞都要來了,這出議和的戲皇太極演的越來越像真的了。
“四叔,你在想什麼?”朱慈烺問道。
周仁遠笑笑說道“我在想,這皇太極把自己最能打仗的弟弟多爾袞派來,看來這次談判比較艱難了。”
“為何?”朱慈烺問道。
“豪格雖然是滿清的太子,但是他的老師是漢人範文程,範文程灌輸給他的多是我漢人的儒家學說,跟豪格溝通起來比較方便。但是這多爾袞崇尚的卻是遊牧民族的殺戮和血腥武力,這皇太極心機很是周密啊,既不能讓豪格過於軟弱,又不能讓多爾袞太過咄咄逼人,兩人互相調和,皇太極真是高招啊!”周仁遠解釋道。
朱慈烺連聲點頭稱是,而吳三桂心中對周仁遠的分析感到十分震驚。自己的父親吳襄在來信中對永明王推崇備至,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和永明王交上朋友,而今日在關外看到周仁遠,吳三桂便覺得永明王打量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尋常,仿佛能把自己看的通透。吳三桂也是自詡謀略過人的一代儒將,但是他覺得周仁遠的眼睛裏藏著深不可測智慧的光芒。
但是吳三桂心裏還是有一個心結,那就是父親吳襄信中提及自己的愛妾陳圓圓竟然和永明王義結金蘭,可是陳圓圓卻從未提及此事,令他好生不快。吳襄也怕他有多心,信中說道聽說永明王本身自己位詞曲大家,和陳圓圓的交往恐怕隻是詞曲上的交流而互相欣賞,並無對陳圓圓有非分之想。
吳三桂想到此處,決定要試探一下周仁遠,說道“王爺見解透徹,果然如家父所言,王爺常常能通達人心。聽家父說王爺是位詞曲大家,三桂冒昧,能否請王爺作上一曲贈與末將?”
周仁遠看了看吳三桂,突然大笑道“吳總兵既然有此雅興,又是我那義妹的夫君,也算是自己人,那本王就獻醜了!太子,你來抄錄!”
吳三桂趕緊命人給朱慈烺準備好了筆墨。
周仁遠拿起筷子敲起了酒杯,唱到“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塚一堆草沒了!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金銀忘不了!終朝隻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姣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兒孫忘不了!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朱慈烺筆走龍蛇,寫完後大叫道“四叔好詞啊!這首詞叫作何名?”
周仁遠喝杯酒說道“此為《好了歌》,也可以叫《勸世歌》。”
朱慈烺連聲稱讚,吳三桂卻臉色大變,此詞盡是像一根根針一樣插進自己的胸口,這詞莫非說的就是自己。
周仁遠拿起了詞文,遞給吳三桂,意味深長地說道“這首詞就送給吳總兵了,希望吳總兵好生收好,這畢竟是太子的墨寶啊!”
吳三桂恢複了鎮定,連忙感謝道“多謝太子殿下,多謝王爺殿下。”說著趕緊小心接過詞文。
周仁遠心裏卻想,不知道將來這吳三桂能否拿出這《好了歌》細細揣摩,重新選擇自己的命運和大明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