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四弟怎麼知道的?”朱由崧大為奇怪道。
“我雖然沒做過這個位置,但是我在京師曾經陪伴先帝很長的時間,乾清宮我是經常出入的。”周仁遠說道。
朱由崧因為當時遠在洛陽福王府,對京城的事情並沒多少了解。好奇問道“四弟,你經常在乾清宮陪伴先帝?快給朕說說,怎麼一回事?”
往事如煙,自己和崇禎,周皇後,朱慈烺等人的過往在心頭泛起陣陣漣漪。周仁遠一邊娓娓道來,朱由崧頻頻點頭,不斷唏噓。原來先帝一家子和這個堂弟竟然相處的如此親密,要不是先帝最後出了昏招,讓堂弟離京,這大明也許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此時的周仁遠眼裏已經泛出點點淚光,傷心不已。我這個堂弟還真是個有情有義之人,自己要是有這麼個弟弟來幫襯自己該多好啊!朱由崧心裏又是一陣感慨。
“四弟,朕想問你,你可願意留在金陵?和朕一起治理天下?”朱由崧鼓起勇氣問道。
周仁遠吃了一驚,回過神來道“王兄,這金陵可不是什麼安全之地。”
“四弟何處此言?”朱由崧問道“我已經派人前去和多爾袞和談了,希望和他劃江而治。等我們恢複了元氣,再反攻北方,重振大明。”
周仁遠看著朱由崧意氣風發的樣子,心裏好氣又好笑。於是說道“王兄,你真認為多爾袞會答應你的要求?”
“他不會答應麼?那他為什麼派使團前來議和?”朱由崧好奇道。
“那是因為他現在最主要的目的是對付李自成。等他一旦打垮了李自成,他的下個目標肯定就是金陵。側臥之榻,豈容他人酣睡?王兄,你自己想想吧!”周仁遠說道。
朱由崧站起身來,心裏沉重無比,難道還是自己太天真了?是啊,這天下豈能容忍兩個王朝並存的,我們是漢人,多爾袞是滿人。不要說是兩個民族,就是同一個民族,為了帝位還爭的你死我活的呢。
“我這個皇帝啊,還是不成熟啊!”朱由崧頓時灰心無比,對周仁遠說道。
“王兄,說句無禮的話。您當皇帝,還真不行。當然,您也很勤政,可是光勤政是成不了一個好皇帝。”周仁遠毫不顧忌地說道。
朱由崧心裏被撞擊了一下,勉強說道“那你認為誰能當個好皇帝?難道是你自己?”
“我不成。”周仁遠飛快地說道“我壓根就沒想當皇帝。”
“這是為何?哪有人不想當皇帝的?要不你在湖廣做的一切是為了什麼?”朱由崧有些嘲笑道。
“我嘛!隻是為了自保,我是準備和韃子決戰到最後的。”周仁遠說道。因為他心裏一直有個陰影,就是深怕自己會按照曆史最後被吳三桂絞殺。
朱由崧聽他這麼一說,有些不相信道“就算如此,你當皇帝不一樣可以和韃子決戰?”
“我嘛,帶兵打仗行,出個主意也行,可是要整天想著怎麼治理國家,統禦群臣,我覺得太累了。這不是我喜歡的。”周仁遠笑道。
朱由崧開始有些相信周仁遠的話了,越聽越吃驚,對周仁遠充滿了好奇之心。他沉思片刻道“那你認為誰能當好皇帝?”
周仁遠遲疑片刻道“太子。”
“什麼?四弟你不要開玩笑,太子不知所蹤,要不然群臣也不會立我為帝了。”朱由崧驚訝地差點坐在地上道。
“王兄,實不相瞞,太子如今就在我衡州養傷!”周仁遠說道。
“啊?太子在你們衡州,還在養傷?”朱由崧覺得一道晴天霹靂打在了自己頭頂。身體晃了幾晃,差點沒摔倒。盧九德趕緊一把扶住他,幫他坐在椅子上安頓好。
此時盧九德被今天周仁遠和朱由崧的一番談話震的裏外都焦了,一沒想到周仁遠說話這麼直接,二來沒想到太子在衡州。自己覺得和馬士英他們擁立朱由崧為帝現在變成了一個大笑話。他好幾次想問周仁遠為什麼不把太子尚在人間的事昭告天下。
朱由崧替他問出了這個疑問,他穩定心神,半天才問道“那你為何不立太子為帝,昭告天下?”
周仁遠不緊不慢地說道“一來太子有傷,需要靜養。二來我也是看看這天下誰能當個好皇帝?可以重振大明。”
“也就是說朕成了一塊試金石?”朱由崧苦笑道,“如果朕是個好皇帝,朕這個皇帝可以繼續當下去。一旦不成,你就會馬上立太子為帝?”
“可以這麼說,雖然對你來說是件殘酷的現實。然而現實就是現實!我們必須麵對它!”周仁遠說道。
朱由崧心裏一陣發冷,揮揮手道“你先退下吧,朕已經為你安排了住處。朕要冷靜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