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怡已經把一切都準備好了。
無論是刺殺那個昏君成功,被千刀萬剮。還是刺殺那個昏君失敗,被千刀萬剮。她都準備好去麵對了。至於成功逃脫,她故意不去想。但凡人啊,有了一點僥幸心理。就會把那個可能無限擴大。然後畏懼前途的凶險。
她不能畏懼。
子母爪勾上厚厚的宮牆,順著繩索,飛簷走壁。到了大內,再沿著古磚青瓦徐徐地前進。風是靜止的,月也隱去了。唯獨禁宮之中的侍衛來來往往,手持火把,配著腰刀。她貓兒一樣,輕悄悄地在這深宮之中,蜉蝣一般飄動。
這一路上,她也想了很多——自己是誰?一個小小刺客。為什麼成為刺客?因為她全家被暴君所殺!心知去不歸,但是這如海的仇恨。不能不報!正如師父所說:薑怡,你隻有殺了那個暴君,還天下人一個安寧。才有辦法,逃脫出這個宿命。
其實她沒那麼多想法。
她隻知道薑氏一門忠烈。她的爺爺官拜郎中,景元十三年持漢節出塞,被匈奴扣押了十年才歸來。歸來之際,爺爺跪伏在雁門關外,親吻故國的泥土。但是暴君一紙手諭傳來,爺爺被賜死關外。屍骨不得還朝!
從此,薑家家破人亡。抄家之際,她才五歲。被爹娘塞進了一個大花瓶之中。她在空空如也的花瓶之中,度過了暗無天日的五天。到了第六天,才被師父救了下來。然後跟著師父苦練了十年武藝。就等著有一日,進入這紫禁城內複仇!
她如鬼魅一般,悄悄進入了養心殿內。揭開琉璃瓦,很好。皇帝老兒就在下麵的正殿之中。
她本想等禁衛換班之際再動手的。
但不知怎麼,月亮陡然從雲朵之中鑽出來。將她的影子從這一片縫隙之中射進去,投在十二扇落地屏風之上。而正殿內的侍衛,頃刻高聲呼喊:“有刺客!”
她,就這麼刺殺失敗了。
失敗的結果並不是千刀萬剮,不過也沒好到哪裏去。而是在九龍影壁前被萬箭穿心。
再睜開眼。周圍的一切都變了。
這是一個她說不出名字的地方,周圍的一切都古古怪怪的:地上是石頭一樣硬邦邦,黑黢黢的路。路邊有兩排高大的白色柱子,上麵還吊著燈籠一樣的東西,發出不會閃爍的橘黃燈光。燈下,是一群頭發五顏六色的人。
眼下,她正被這群人圍在中間。周圍彌漫著一股說不出來的煙嗆味,汗臭味。一個紅發的小夥子正在吞雲吐霧,伸出又長又黑的指甲,觸到她的臉:“呦,沒想到薑家的小妞挺標致的嘛。怎麼,跟哥們幾個玩玩?”
她說:“你別碰我。”
那紅發小夥子不懷好意地伸出第二根手指,夾起了她的下巴,道:“嘖嘖,你過來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今兒穿成這個樣子,不就是來用身體來為你那個死鬼爹還債的嗎?”
她也注意到了,此時她的穿著打扮,著實不雅。方格裙子下,露出一對白生生的大腿。上衣是無袖的,一雙藕般的玉臂就這麼露在外麵。領口也著實太低了。隔著一層布料,隱隱約約可描繪出身體曼妙的輪廓。
但確切地說,這不是她的身體。
那紅發小夥子吹了個長長的口哨,兩個男人一左一右架起了她的身子。把她往小樹林裏麵帶。她不想反抗,倒不是要任人魚肉,隻是在思考怎麼打人才能不露出大腿。她最擅長的是腿上功夫。但是一抬腿,難免春光就泄了。
即使這不是她的身體,她也不想讓這群無賴看到裙下景觀。
但是當幾個人動手剝她衣服的時候,她怒了。士可殺不可辱,何況還是如此的侮辱!凝神靜氣,吐納丹田。
“呦,還蠻乖的嘛。”那紅發小夥子正要解開她的腰帶,忽然眼前一白,臉上一痛。隱約看到白的根部,是藍色的布料。然後左邊臉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扭曲,身子以拋物線軌跡拋起,彈起有數米高,頃刻重重落到了田地裏。
一個染了半邊藍色頭發,鼻子上有鋼環的男人道:“入他娘的!這女的有一手!兄弟們上,幹死她!”
砰!砰!砰!頓時四個身高馬大的男人接連飛起。弧線統一,落地姿勢標準。都是臉著地,碎了大門牙,滿口是血。最後隻剩下那個罵她的鋼環男愣了在原地。她搓了搓指骨,雙眸盯住了麵前的鋼環男!鋼環男轉身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