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燼沉聲道:“他們兩邊做了那麼多示警的東西,咱們要不要也布置陣法?”
“用不著。”我搖頭道,“有些在劫難逃的事情,就算咱們鑽進淩霄寶殿也跑不了,布置陣法有什麼用?況且,今晚死的人,肯定不是我們。”
“你說沒事兒,那我睡了。”葉燼幹脆躺在床上打起了呼嚕。我靠在距離小白糖不遠的地方閉目養神。
我剛剛躺了沒一會兒的工夫,就覺得小白糖在推我:“吳召哥,吳召哥……你看表……快點看表……”
我的手腕上掛著青蚨鏢,從來沒有戴表的習慣,小白糖讓我看表,我隻能把手機拿了出來,那上麵的時間剛好停在了11點上。
我記得我們幾個跳下鬼域的時候,就是在夜裏子時左右,現在絕不可能是十一點。
我趕緊轉頭往小白糖的手機上看了過去,也是十一點。
我沉聲道:“葉燼,看看幾點了?”
葉燼抬起手腕上的名表:“十一點,子時。”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鬼域,難道真是一個獨立的空間,這裏不僅被禁錮了空間,就連時間也停滯了?如果這裏永遠都是子時,那不就代表鬼域當中總是鬼門大開,鬼魂一直處於巔峰狀態,而我們的道術將會被憑空壓低三成以上。
我正在震驚之中,卻聽見外麵傳來一陣極為輕微的腳步聲。那聲音就像是有人躡手躡腳地走在走廊上,每落一步都小心翼翼,卻又故意讓人聽見他在走廊上移動。
我猛一回頭往門口看過去時,對方的腳步也剛好停在了門外。我能感覺有人把身子貼在了門上,雙手扶著大門,用耳朵貼著門板在上下移動……他是在聽屋裏的動靜?
我慢慢地站起身走向門口:“朋友,你聽什麼呢?”
外麵的人竟然一下開了口:“我在聽屋裏究竟是活人還是死人。”
我按住刀柄道:“死人能住店嗎?”
“怎麼不能?”對方肯定道,“要不你回頭看看屋裏的四個人誰死了?”
“我屋裏隻有三個人。”我明知道他把貓子也算成了人,卻故意擰著跟對方說話。
“死人床上坐,活人床下藏。你去不去找隨你的便。”那人笑道,“我還得去宰羊……”
我猛一回頭看向身後時,葉燼早就已經站了起來,床上坐著的人隻有小白糖。她的臉色卻顯得異常蒼白,不住地向我打眼色。她是指自己的腳下?
我順著小白糖的腿看向了地麵時,卻什麼都沒看見:“鬼眼,開——”
我眼中閃出一道血光之後,小白糖的臉上竟然浮起了一層綠氣,她所坐的床下仍舊是空空如也。我幾步走到小白糖身邊,把手放在她的鼻子底下,仍然能感覺到她體內呼出的陽氣,可是那股陽氣卻變得極為微弱。
我急聲道:“小白糖,你怎麼了?”
小白糖顫聲道:“有東西在抓我的腳……”
葉燼也趕了過來:“別瞎說,哪有什麼東西?”
“有人,真的有人!真有人在床下抓我的腳……”小白糖的聲音裏已經帶起了哭腔,“床底下有人!”
我沉聲道:“你別著急,慢慢把腳抬起來,慢慢地……”
小白糖聽我的話把腳慢慢抬起來時,我眼看著她的襪子卷起了一道邊兒來。是有人在床底下擼她的襪子?
我和葉燼對視之間,同時撩起床單往床底下看了過去。就在我們兩個人低頭的那一瞬間,小白糖竟然把手按在我的後腦勺上。我隻覺得腦袋後麵微微一涼,身上頓時打了一個激靈:中計了!
我轉動著眼珠看向葉燼時,後者也是憋紅了臉孔,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來:“媽的!”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小白糖手上傳來的千鈞巨力生生按在了地上。我的身軀剛和地麵一碰,身上的力道馬上就再也用不出來了。
很快,我就感覺有人抓住了我的腳腕、脫掉了我的鞋子,把我的一條腿給提到了空中。下一刻間,我猛然感到腳筋的位置上傳來一絲足以讓人戰栗的涼意,那是有人把刀貼在了我的腳腕上——他要斷我的腳筋!
羊腿,不帶羊蹄,上桌之間肯定要割了蹄子。那人是把我當羊來宰了!
薄如紙片的刀鋒僅僅一下就割開了我的皮膚,隻要對方稍一加速,我的腳筋就會立刻崩斷,那把尖刀馬上會順著我的骨縫剜進肉裏,把我的腳給一點點地卸下來。
這一刻,我除了咬緊牙關,還能做什麼?
千鈞一發之間,我忽然聽見頭頂傳來“啪”的一聲輕響,好像是有什麼東西一瞬間炸裂開來,抓住我腳腕的那雙手也忽然一鬆,我揚在空中的右腳毫無防備地落在地上,把地板給敲出了一聲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