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九玄抬手,一團微光凝聚在他的掌心之中,借著這道微光,林小悅總算看清了這個男人的模樣。
是個年輕的男人,若是按照凡人的年齡來算,與祁墨年齡相仿。忽略他眉心的那團黑氣,以及眼中的陰冷之意,單從眉目來看,這個男人的五官稱得上俊朗不凡,隻是他周身掩映在濃烈的邪氣之中,透著令人寒如骨髓的冰冷。
他麵無表情的看向祁墨,伸出一隻長臂,一把握住了祁墨的脖子,將他提到了半空中。
“我說過,永遠滾出這個村子,為什麼你還要回來?”男子的薄唇一張一合,每說一句話,地麵便震動一下。
祁墨麵色因呼吸不暢脹成了青紫色,出於求生的本能,他伸出雙手,握住了男子的手腕,想要從他的掌中掙脫出來。
“啊啊啊!”祁墨的母親從地上爬起來,口中發著急促的叫聲,不斷的拍打著自己。
韓九玄麵色微沉,正打算出手之時,祁墨的身形忽的從半空中跌落下來,竟是那男人主動鬆開了他。
韓九玄召出仙劍凝碧,飛身而上。
林小悅在他身後叫道:“師父,不可!”
話音剛落,半空中傳來一聲巨大的聲響,猶如山巒崩裂、大廈傾塌。
唐遲伏在榕樹的枝丫間,眼看著那白衣女子被神秘男子所傷,渾身是血,如同一片落葉從空中飄墜下來,再也按捺不住,召出了仙劍,朝著韓九玄的方向飛去。
其他弟子也跟了上去。
元明宗的弟子見玄光宗的人出動了,也紛紛現身,唯恐被唐遲他們撥了頭籌。
仙門弟子一現身,原本與蘇蓮君在纏鬥的腐屍們似乎受到了某種召喚,朝著仙門弟子圍攏而去。
天空上的神秘男子皺了皺眉,抬起手掌,顯然是打算一巴掌將韓九玄他們盡數拍死。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窈窕的身影衝了過來,張開雙臂擋在了韓九玄與林小悅的前麵,她迎麵朝著神秘男子望去,急聲道:“哥,你醒醒,是我!”
山巒般大小的手掌停在了半空中,手掌帶來的風拂開了蘇蓮君麵頰上的發絲。
蘇蓮君仰頭看著這隻巨大的手掌,鼻頭一酸,眼角一陣淚意,再也壓抑不住心頭洶湧的悲傷情緒,哽咽道:“哥,我終於找到你了。”
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男子龐大的身形不由得僵了一僵,他麵露疑惑之色,看著麵前這個容顏與自己有六七分相似的少女,口中發出一道沙啞的聲音:“……蓮君?”
“是我!”見男子認出了自己,蘇蓮君再也忍不住,邊哭邊道:“自從十二年前你離開了蘇家,我四處尋你,幾乎翻遍了整個仙門,卻沒有你的消息,原來你是被困在了這裏。”
“不,我不是!”男子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麵色雪白的搖著頭。
“你是!你就是我哥蘇修羽!”蘇蓮君淚流滿麵的喊道。
男子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表情一寸一寸的崩裂開來,。他邊搖著頭,邊後退,神情慌亂無比,“我不是,我不是他,你認錯人了……”
蘇修羽的背影消失在山巒之後,隨著蘇修羽離開的,還有那群陰森森的腐屍。
“娘!娘!”祁墨極力喚他的母親,可是他的母親全然沒有聽見似的,隨著腐屍一齊離開了。
蘇修羽離開之後沒多久,天色一點點的亮了。東方日出,萬丈光芒籠罩在群山之上,將濃墨一般的暗黑驅散開來。
祁墨呆呆的坐在地上,滿身泥土和草屑,他大睜著雙眼,一臉失魂落魄的模樣。坐在他旁邊的還有同樣一臉失魂落魄的蘇蓮君,仿佛蘇修羽的離開,將兩個人的魂魄一起帶走了。
韓九玄雖然傷在蘇修羽的手下,好在傷勢並不嚴重,隻休養了半夜,元氣便恢複如初。他見自己滿身血跡,便拿出一張除塵符,將這滿身汙垢都除盡了,瞬間又恢複了那副出塵脫俗的模樣。
倒是玄光宗和元明宗的弟子,經過了這一戰,雖然不至於灰頭土臉,但個個都垂頭喪氣。
說好的危險等級一般般呢!
說好的特別適合新人試煉呢!
厲鬼他們見多了,個頭這麼大的厲鬼他們還是頭一回見!
這到底是生前遭受了怎樣的冤屈,才會煉出這一身陰邪之氣!
這也正是韓九玄想問的,從蘇修羽的滿身怨氣來看,定是生前遭受了極大的痛苦,所以才會在死後化成厲鬼,眉目陰邪之氣纏繞,滿身透著徹骨的陰寒,宛若地獄裏的修羅。
他朝著蘇蓮君走去,那少女似乎遭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低著腦袋,口中一直喃喃念著:“不會的,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