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知道,祁珩聽見了。而祁珩所說的話也就如一把利劍,刺入了他們本以為固如磐石的心,那裏放的是他們堅信不疑的信念。
“那就如你所願,我會一個、一個地踏過你們的屍體。你們就在這裏親眼看著,自己和同伴是怎麼死的吧。”
祁珩的最後一句話順著豆大的雨滴砸在他們身上。太陽不知何時已經完全沉落,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狂風和暴雨。
長敬低頭對吳杳輕聲問了一句:“還堅持的住嗎?”
吳杳放下捂住心脈的手,未答,隻利落地握住銀劍作為回應。
長敬再看向林奕被折斷腕骨的右手。林奕明白他的意思,毫不在意地一笑,說道:“我這回倒是與吳姑娘一樣,都要用左手戰敵了。長敬你放心,控夢術我一隻手也能施展。”
趙清語與林瑤笑不出來,但也同樣是朝長敬重重點頭。
這場戰役,事關生死,而他們都無條件地選擇相信同伴,相信他們一定都能活著從這裏走出去。
長敬最後轉向雷介的方向,他一個人站在大雨中,所有的枕月舍門人都在他們準備離開大殿的時候,就先一步撤離,那些人甚至可能不知道現在所發生的事。
“雷掌櫃,我們可以兵分兩路分頭作戰。我們負責與祁珩周旋,你趁機尋找其他出路。隻要我們能破開他的夢境,我們大家就都能走出去。”
這分明是將他排除在外的方案,看似他的任務最輕,也最容易求生,可是也非常明顯地說明了他們不再信任他。
雷介苦笑了一下,並沒有反駁,隻說了句好,然後認真地看過他們每個人的臉,最終轉身朝著最西側的角落走去。
接下來,就是他們五個人的生死局。
其實長敬支走雷介還有一層原因,在雷介和祁珩的對話時,他便隱隱覺得祁珩對雷介或者說枕月舍沒有殺心,祁珩的敵意更多的是衝著他們五人。
因此,雷介更有機會逃出生天,如果他真的有心,出城後去搬救兵,或許他們還有一線生機……
林奕道:“長敬,接下來我們做?去找祁珩嗎?”
他們似乎都已經習慣了由長敬作破局的領袖,無關身份地位,單純是基於信任和各展所長。
長敬遙遙地望著那些絲毫沒有生氣的宮殿,忽然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道:“不,祁珩不在這裏,夢境已經開始,這裏隻有我們五個人,他躲在背後看著。”
是了,不僅是這場大雨有古怪,連那些黑漆漆的,連一個宮女侍衛都沒有的宮殿都處處透著詭異。
難道祁珩就想和他們玩捉迷藏?沒有其他人,也沒有有關他們的夢境片段,怎麼對他們造成傷害?
就在長敬感覺思路都隻差一個缺口的時候,林瑤的一聲驚呼打破了周圍的死寂。
“趙清語,你做什麼!”
長敬回頭一看,就見原本扶著林奕傷手的趙清語忽然一口咬在了他的傷處,鮮紅的血液瞬間就混著雨水低落下來,可見力道之重。
林瑤又驚又憤地去拉趙清語,卻見被咬的林奕站在原地根本一動不動,隻癡癡地看著趙清語。
“哥,你怎麼了,你醒醒啊!”
長敬的思路終於連成一線,他趕忙上前把林瑤拽到身後,在暴雨聲中大喊道:“別過去!是夢魔,祁珩的目的是想讓我們自相殘殺!”
祁珩之前已經在大殿內展示了他的三種能力,方才控製城門處的守兵自殺是第四種,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一種可以操控小範圍內的人還原一個夢境場景的可怖術法。
來之前便聽說,盛安宮在百年內就曾發生過三次幾乎破城的戰役,那麼京都城內,甚至盛安宮內很可能就有人親身經曆了某一場戰役,並將那些鮮血淋淋的畫麵烙印在了腦海中,以致於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