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過招(1 / 3)

長敬的招式很簡單,簡單到與孩童打架也不過如此。

他筆直地朝著舍老的麵門揮出了右拳,沒有任何兵刃在手,也並不是幻夢術的起手式。

然而,那撲麵而來的煞氣卻如同立即將人墜入零下八十度的冰窟,渾身的汗毛全都被迫豎起,迎接這避無可避的拳風。

舍老的瞳孔猛地一縮,他感受到了深達肺腑的威脅。

他一直負在身後的手快如閃電,霎時出現在了長敬的右拳前,並將它攔在了半途!

然而,他使出了六分力的手掌卻如握住了一個軟綿綿的麵團,即使他方才不接這一拳,任他擊打在身上了,估計也就一個姑娘家粉拳的力道。

可是,能掀起如此狠厲拳風的拳頭怎麼會這般脆弱?

舍老的腦海中閃過一瞬的疑惑,但很快就被他拋之腦後。

他是誰?長敬又是誰?

再厲害的手腳功夫到了控夢術麵前都是不夠看的!

舍老張開的右掌曲起兩指,呈幻夢術的起手式,幻夢術拈手而來,隨風幻化。

他在無名神山中修習了三十餘載,豈是這麼一個小毛頭可比的?

長敬也是織者,他自然也看出了舍老是要將這場戰鬥轉變為控夢術的單方麵碾壓虐殺,但!

長敬原先緊握的右拳竟然也在此時猛地張開,中指和大拇指一捏,一模一樣的幻夢術起手式就施展開來,竟打算以幻夢術,以剛克剛!

有意思!

舍老的嘴角一揚,他已經很久沒有看過這麼囂張的後生了。

他倒是要看看,李長敬這個剛入織夢淵不過兩年多的小織者能變幻出什麼幻夢來。

舍老心中如此想著,手中的幻術卻是沒停,一抹與周圍環境精妙融合的幻象瞬息之間就釋放了出來。

與此同時,長敬的夢境也在同一時刻瞬發而出。

不,不止如此。

還有金瞳靈眸!

琥珀色的眼眸如睥睨萬物的獸中之王微微抬起,居高臨下地盯著舍老的雙目,似有一股漩渦就在其中盤旋彙聚,天地間所有的靈氣都如虹吸一般吞噬著能量。

舍老製造的夢境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陣風沙,梭梭聲中幾乎令人分辨不清這是不是礦場中偶起的一陣微風,掀起地麵上的沙塵無數。

緊接著,一道銳利的利斧開鑿聲“砰!”地一下炸響在耳側,與先前長敬剛剛走到山穀中,看到一群黑衣人圍在礦坑周邊齊齊揮斧落斧時的畫麵極為相似。

然而,這一次,鋒利的斧麵不再是落向堅實的地麵,而是朝著長敬伸展的右臂而來!

如果不避,他的手臂就將被齊根斬斷。

若是經驗缺乏的年輕織者,乍然遇到與記憶、與周邊環境如此相像的幻夢,確實極有可能會作出本能的反應,抽回手臂,中斷對自己幻夢的控製。

然後,迎接他們的就會是致命的第三擊。

舍老的左手就隱在風沙之中緩緩靠近長敬的前胸。他利用利斧斬擊引開長敬的注意力,隻要長敬心神一亂,他的左手就將狠狠地抓住長敬尚在歡快跳動的心髒!

可惜,長敬並不是那些缺乏經驗的年輕織者。

他還不是織者的時候,就曾隨吳杳多次闖過險惡的暗境,他學會的第一課就是克服自己對幻夢的的恐懼。

吳杳的話,猶如在耳!

隻有把握住自己的心神,就沒有幻夢能傷害你!

長敬的右手在利斧即將斬落之際猛地一收,舍老的左手就果斷出擊!

五指上那又長又利的指甲隱隱有黑氣纏繞,不知是淬了毒還是練了什麼詭異內功,隻要輕輕一觸就必將傷及肺腑。

但是,舍老有後招,就不許長敬有後招了?

他的幻夢這才剛剛開始。

舍老誌在必得的一擊落空了。

他的眼睛危險地眯起,知道自己中計了。

空落落的觸感告訴他眼前的這個長敬根本不是實體。他的幻夢術改變的不是環境,而是他自己。

他製造了一個虛假的幻影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並且極為配合地與舍老演著戲。

用幻夢編織一個人像並不難,難的是如何在對手麵前施展幻夢術的同時完成虛實替換,並且不讓對方察覺到絲毫變化。

這可不僅僅是要騙過視覺,更為重要的是要騙過一個術法遠比自己高深的術者的感知。

所有幻夢都是以夢元之力為基礎的,幻夢的誕生也必然連帶著夢元之力的波動,想要隱藏如此細微的能量波動,考驗的正是一個人對至微細節的把控。

而長敬的金瞳靈眸就恰好可以做到這一點。

他在第一時間將金瞳靈眸暴露在對手麵前,不僅僅是為了破除對方的幻夢影響,更是為了完成自己的布局。

第一顆棋子已然落下,接下來才是鬥智鬥勇的好戲。

而另一頭的吳杳和張遠山,打得就沒有這麼精致了。

吳杳的星靈劍法講究的就是一個“靈巧”。

她師父穀泰維在世的時候,星靈劍在他的手上何止千百種變化,隻要他想,就沒有一道相同的招數。

吳杳雖然從小就在穀老的手下照貓畫虎地學習星靈劍法,但劍術這種東西並不是完全照搬一個人的招式就意味著學成的。

就如江湖中的各大門派雖都有一種不外傳的武功秘籍,或是掌法,或是拳法,亦或是某種兵器、內功心法的精妙使用,但無論如何傳承,每一代核心弟子都與當家師父所授有所不同。

其不同之處就在於“原創”與“獨創”的融合。

別人的終歸是別人的,隻有將自己的特點融入其中,才能將其真正變成自己的。

穀泰維的星靈劍絕在“變”,而吳杳的星靈劍則在“動”。

看似都是在無窮的變化之中攻防兼備,以攻為守,亦可化守為攻。但吳杳卻是每一個招式都事先經過自己精妙的考量。

從拔劍開始,吳杳的銀劍就沒有停下過揮動。最先攻向舍老的一招巧取豪奪雖被張遠山半路截下,但她的劍勢並沒有因此被打斷,反而是順勢追擊,從善如流地轉換了攻擊對象,流暢地仿佛本來就是朝著張遠山的要害而來。

鏗鏘的劍身抽動聲中,一道柔軟的銀光幾乎舞成了一堵牆,隨時都有傾倒在對手身上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