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過帽子,視線不在帽子上,而是在她臉上,目光看起來淡淡的,又好像帶有微涼的溫度,定定的打在她臉上。
帽子遞過去了,他沒立刻戴上,也沒轉身離開。
她也沒動。
片刻,沐鈞年終於沉聲:“這兩天事多,如果晚上害怕,覺得不安全,就把薛北叫過來吧。”
本來聽起來很淡的一句,在她看來倒是在諷刺。
不就是因為家裏多了個薛北的杯子,浴室裏有薛北的東西嗎?所以他就一起之下轉身就走?
走就走吧,還要這樣諷刺她一下。
因為這句話,她抬頭看了他。幹淨的眸底微微泛紅,就隻是仰臉看著,也不說什麼。
沐鈞年看清她眼底的熒光濕潤,薄唇越是緊,最終撇過視線,戴上帽子,轉身利落的躍了出去,一係列行雲流水。
尉雙妍呆呆的在原地站了會兒。
他肯定知道她心裏是想讓他留下的,非要這麼讓她難受。
沐鈞年離開海灣,一整晚都沒閑著,反正睡也睡不著,浪費時間而已,他連夜摸到了辛亦那兒。
辛亦經曆過那麼多事,雖然是兩個孩子的媽,但警惕性一點也沒降,不過反應略微慢了半拍。
涼涼的金屬器械抵在大動脈的時候,她已經睜開眼了,習慣的摸進枕頭底下。
“不用找了,在我這兒。”沐鈞年低低的聲音,然後示意她坐起來。
辛亦從床頭坐了起來,伸手擰亮床頭的台燈,開到最暗。
她不認識沐鈞年,尤其此刻根本看不到他鴨舌帽下的臉,所以微微蹙眉,“是辛家曾經得罪過你?”
“得罪大了。”沐鈞年扯了扯嘴角,手裏的金屬器物別回腰間,“我對你的命沒興趣,問幾個事。”
辛亦眯著眼適應燈光,說實話,能摸到她的老巢,還直接大剌剌的站在她床邊,這感覺讓她很不爽。
不過現在人為刀俎她為魚肉,還是要配合的。
一聽他問的是十年前的那個小孩,辛亦詫異的看了他。
那件事除了薛北,再沒有別人了,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你是……?”
“你不用知道。”沐鈞年逆著昏暗的光,嗓音低沉,還有些沙啞。
因為他是真的渴了,結果一口水沒喝上又從她那兒出來了。
所以,下一秒,辛亦看怪物一樣看著他,聽他問:“有水麼?”
然後辛亦下床給他倒水,試了試溫度,遞過去,“有點燙。”
沐鈞年接過去,優雅的吹了兩下,一邊沉聲,“你說你的。”
但是辛亦皺了一下眉,關於那個小孩,她真是沒什麼可說的。
“原本我的確是想留下那個孩子,日後可以用來讓薛北到我這兒,或者威脅孩子親生父親,你也知道,我們這種人,利益最大。”辛亦看了看他,還在優雅的喝水,好像這兒是他家一樣。
隻好繼續道:“但是後來辛家出事,我自己都顛沛流離,根本無暇顧及別人,安排移植胚胎的那個奶媽失聯了,後來一直沒消息。”
沐鈞年終於放下水杯。
這些,跟他知道的沒太大差別,還以為親自過來能有不一樣的收獲。
“如果讓你查,能找到孩子?”好一會兒,沐鈞年才問了句。
辛亦皺眉,這是找不到都不行的意思?說實話,她真的找不到,不然那麼好的一顆棋子,她能放著不用?
沐鈞年放下杯子,從床頭櫃的方向繞了半步,正好燈光打在他側臉上,辛亦也抬頭看過去。
猛一眼看到側臉的棱角,第一反應是直了眼,天斧神功。
當初覺得薛北很英俊,往那兒一站就很迷人,現在的感覺比當初還猛烈。
但下一瞬卻猛的僵了一下,因為他又走了半步,濃眉以下都能看清了。
這種感覺跟仇人找上門是一樣的,她弄丟的可是人家的親骨肉。
也因為她忽然的反應,沐鈞年眯了一下眼,在她伸手之前精準的攥住她的手腕,嘴角幾不可聞的勾著冷邪,“說了不會要你的命,還想放冷槍可就不道德了!”
辛亦的手腕被死死攥住,以怪異的姿勢扭過去,單手將她抵在床上,根本動不了。
一看就知道他不僅僅是商人。
也就在那時,臥室門口有了動靜,來人也不敲門,直接擰了門鎖。
沐鈞年眼角微縮。
“夫人?”來人的聲音和開門同時進行,大概是聽到了剛剛的一點動靜。
但是開門的瞬間,原本還在床邊的男人已經沒了影,隻有辛亦安然躺在床上,被子蓋得好好的。
“怎麼了?”因為沐鈞年突如其來的動作,辛亦很努力才讓聲音聽起來平緩無異。
管家臉色警惕,看了屋子裏,然後落在床頭那個杯子上。
辛亦笑了笑,“我渴了起來喝口水,打攪到你了?”
管家低了低眉,“不敢。”然後退了一步,“您休息吧。”
門關上了。
被子也同時被掀開,沐鈞年翻身下床,身後卻是辛亦低低的驚呼。
就那麼巧,因為剛剛動作太快,頭發卡到他衣服扣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