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寒身上可能背負的“使命”,也在他著一番話之後,完全消散了。
果然是一石三鳥的好計策,難怪他會在這種時候進入西安府了。
我下意識的抓緊了輕寒的手,他似乎感覺到了我掌心的冷汗,轉頭看了我一眼,然後輕輕道:“他帶來的人,是誰呢?”
“……”
我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所有的人心裏所想的,大概都是這個問題。
趙淑媛幾乎已經快要哭出來,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顫抖著說道:“皇上把我的兒子找回來了?他在哪裏?”
“……”
“他,他在哪裏?”
“……”
“我的兒子,他在哪裏?”
她一邊說,一邊展開雙手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幾乎就要撞上裴元灝的馬車,裴元灝使了個眼色,一旁的玉公公立刻走上前來扶住了她,輕聲道:“太妃請小心。”
趙淑媛這個時候哪裏還顧得上自己,隻不停的問著裴元灝:“皇上,我的兒子,他在哪裏?!”
裴元灝沒有說話,隻是目光往後麵看了一眼。
這個時候,他的車駕後麵的那一輛馬車,簾子微微的晃動了一下,從裏麵伸出一隻手來,撩開了車簾。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了那隻手。
那是一隻男人的手,因為消瘦的關係,手背上青筋凸起,在陽光下顯出了一種失血的蒼白,手指很長,骨節分明,指甲修建得很平整,一看就知道,是一雙讀書人的手。
隻是輕輕的抬起,撩起簾子。
但這一刻,我卻有一種那隻手在翻雲覆雨,撥弄世情的錯覺。
可我知道,真正翻雲覆雨的手,不是他的,而是前麵車駕上的這一位,他隻是寥寥的幾句話,帶來了一個人,就將整個場麵完全的翻覆了。
我的思緒隻是一亂,一個人影已經從後麵那輛馬車裏走了下來。
那是一個很清瘦的身影,穿著一身藍布長衫,一條青灰色的腰帶,沒有任何的裝飾,顯得格外的樸素,明明隻是尋常老百姓的穿著,但在他的身上就是硬生生的穿出了雅致兩個字來。
而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雖然天氣熾熱,可他溫潤的眼眸卻像是一灘清淺的泉水,看向誰的時候,立刻帶來了一陣愜意的風。
魏寧遠!
果然是他,魏寧遠!
雖然腦子裏已經有了這個人的輪廓出現,也想起來,我早就把他身上的某些可能告訴了裴元灝,所以裴元灝早已傳出消息讓他到西安府接駕,帶來的人,也隻可能是他,但真正看到他以皇子的身份從車駕上麵下來的時候,我的心跳還是定住了。
而身邊的輕寒,呼吸也微微的一窒,像是有些不敢置信的低聲喃喃道:“是他?!”
魏寧遠在萬眾矚目的情況下慢慢的走到皇帝的車駕前,俯身道:“陛下……”
趙淑媛站在一邊,看著他走過來,整個人已經顫抖得幾乎要碎掉。
裴元灝低頭看了魏寧遠一眼,嘴角似笑非笑的挑起一點弧度:“太妃,他,就是朕為你找回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