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麼顏色最美麗?”
“紅色!像血染一樣,既紅也深,深的一樣黑,一樣紫,一樣悲傷!”
“血染是甚麼?”
“是劍!”
“那劍在哪?”
“在槍旁。”
“槍?”
“江山槍!”
“那又是把甚麼樣的槍?”
“刻著江山畫的槍身,反著雪銀光的槍尖,一槍揮出,有雪,又有江山。”
“槍呢?”
“槍在畫裏。”
“畫?”
“一幅畫著一位女子的畫!劍在左,槍在右,她在中間。”
“她美嗎?”
“不美。平常女子一樣的眉,一樣的眼,一樣的鼻,一樣的唇!但無論是誰,隻看她一眼,都不可能再放下。”
“這麽普通的女子,怎會不能放下?”
“她的眼明亮若星,她的臉蒼白如紙,她的眉微鎖疑峰,她是病,亦是憂愁。這樣的女子,你能放下嗎?”
“這樣的女子——不能!她是誰?”
“病女子——竹沙兒!”
“是她!難怪!畫在何處?”
“傳說,它在天涯,亦在海角。”
“天涯與海角都在江山!一定在江山?”
“一定,因為江山如畫!“
【一】
靡靡紛飛雪,遮住了天的藍顏,卻行不過朗瑪。它的悲傷,似嗚咽,它的呼嘯,似憤怒。
在這聲裏,在那山腰,少年走在雪中。雪中隻有他在行走,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他們兩人,一個生命。他的身後隻留下了腳印,他的身前,是那不可攀越的絕頂。
兩個人,一個生命!
他的懷裏,抱著一個人,一個沒有了生命的人。
一個女人!
那是怎樣的一個人啊?
她穿著新娘的嫁衣,那是朱砂一樣的顏色,她有一張普通女子的臉,她的眉微鎖疑峰,似是鎖著一縷痛苦,又有一縷悲傷。她的嘴角微微翹起,是在笑,笑得是那麼幸福,可又是刹那凝固,凝固的,還有她的眼角,也在笑,笑得都是殘缺。
少年也在笑,注視著她的臉,眼角在笑,嘴也在笑,他的目光不肯挪動絲毫,看不見那雪,聽不見那風,認不得那登峰的路。
他的眼笑出了淚,他的嘴笑出了血。
他的周身落滿了雪,他的發飛舞,如雪,但那不是雪,隻是少年白首。
是甚麼使他白了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