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沒跟你提過那混球吧?難道夏侯嬰你會讀心術!”

“你說夢話。”

“我說夢話?!我都說什麼了”殷荃震驚,震驚之餘又有點緊張。

她該不會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隻說了名字而已。”不再看她,夏侯嬰語氣淡漠。

“哦”縮了縮脖子,殷荃朝外看去。

隻見淡藍的煙霧向後疾馳而去,忽就大片大片的向後蔓延在林間,瞬息之間就將正片樹林淹沒,像高漲的海潮,鋪天蓋地般傾覆。

幾乎與此同時,頓時有數道身影從煙霧中高高竄起,卻在躍至半空時身形一歪,紛紛跌落了下去。

耳邊並沒有傳來狼“嗚嗚”的低鳴,殷荃知道,毒煙奏效了。

隻是此時此刻,她並沒有什麼滿足感。

夏侯嬰的行事作風她已經有所領教,雖有些簡單粗暴,卻無可厚非。

她相信,衛鈞釋放的毒煙並不致命,但也絕不會令那些人好過。

馬車前進著,很快就已經看不見那些淡藍的毒煙。

傍晚日落時分,他們已經來到了距離昭陽最近的一座縣城:丹渠。

馬車駛入城門時,丹渠知縣已經攜著一幹幕僚低眉順眼的候在那裏,城門四周連個出入的百姓都沒有,顯然是做足了準備。

透過馬車淡金的窗紗漠然朝外瞥去一眼,夏侯嬰知道,這必定是某個人的傑作。

他這一路上會經過多少州縣,怕是早就被人給列出了許多條線路等在那裏。

顧樓南,倒真是下足了功夫。

隻是不知道這當中是不是還包含了馬車內的另一個人

思及此,他突然皺眉。

心中升騰起一抹奇異的感覺,似有一千隻一萬隻觸手在肺腑內不停抓撓,又癢又痛,更帶著股莫名的熱流,生生擾得他內息紊亂,以致這一路上他不得不專心調息,以免再次生出那種莫名的衝動。

“衛鈞,停車。”低聲吩咐了一句,夏侯嬰看了殷荃一眼,道:“你留在車上。”隨即起身從馬車上跳了下去,與此同時,衛鈞也跳下車轅,快步走到他身前,正欲開口,卻見城門口為首的一人突然迎上前來,大聲道:“下官丹渠知縣李宛,不知端王王駕,有失遠迎,還請王爺恕罪!”

瞧了眼那略有些駝背的身形,衛鈞不著痕跡的抿了唇。

不知道還等在這裏這李知縣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倒是見長

“罷了,不知者無罪。”輕描淡寫的一揮手,夏侯嬰麵無表情的從躬身曲腿的李宛身前走過,像是根本沒瞧見他一般。

依舊維持著恭謹的姿態,微駝著背的李知縣隨著他邁步的方向轉動了身子,繼續道:“本縣幸得王駕,是下官之福、百姓之福,請王爺容許下官為今日怠慢之事聊以補償,也算是下官與丹渠百姓的一點心意。”

“端王舟車勞頓,可否請李知縣先行安排住宿?”攔在李宛身前,衛鈞笑問。

聞言,丹渠知縣微微一頓,彎腰駝背的身形也定格在那裏,似是在思考怎麼回答。未及他開口,夏侯嬰冷淡漠然的聲線已然傳了過來:“不必太鋪張,本王,住在縣衙內便可。”

“使不得使不得!怎麼能讓王爺您屈尊”聽他那麼一說,李宛顯然是回過了神,連忙擺手。

“依李大人的意思,是不歡迎本王與你同住一處?”不待他說完,夏侯嬰緩緩翕動起菲薄的紅唇,刻意將“李大人”三個字咬的很重,一字一句間皆有森冷之氣如實質般飄散而出,直穿過丹渠知縣黑色的官服,透進他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裏,給他凍的夠嗆。

“不不不,下官不敢”頭皮發麻冷汗直冒,李知縣一雙暗淡紫紅的嘴唇有些顫。

“那便有勞李知縣帶路。”說著,夏侯嬰轉身朝他微微頷首,遂一撩袍擺彎身跨進了馬車,而他身後,衛鈞也重新跳上了車轅,揮動馬鞭,驅車跟在了渾身冷汗的丹渠知縣邊兒上。

丹渠縣不大,不過半柱香的功夫,馬車就已經來到了縣衙暗紅漆的大門外。

見殷荃從馬車上跳下,李知縣當即張了張眼眶,顯然有些意外。

他隻知道端王會途徑此處,卻並不知道這位王爺遠赴蒙部竟會帶個女眷在身邊,這實在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國師大人情報有誤啊

如是腹誹著的李知縣有點憋屈,卻也是暗暗鬆了口氣。

好在他先前沒有一時口快說錯什麼,否則豈不是徹底得罪了這位主?

思及此,李宛抬起袖子蹭了蹭額頭上的汗,隻希望國師的人別來的太早,最好在端王離開了他這縣衙再動手,以免跟自己扯上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