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能這樣想當然好了。不過我可要告訴你了,你這姐兒可是夠綿纏夠囉嗦的了。你要真認了,那姐這要有了啥憂憂樂樂的事兒,就都會來粘上你的唷,到時候你不會就嫌膩煩了吧。”
“我才不過一少不更事的鄉下妹子呢。沒見沒識、孤陋寡聞的,指不定這以後就會鬧出多少冒失滑稽的事兒呢,這到時候了,隻要你不厭煩於就我好了的。”
“那好,那我們就似這樣說定了,這以後,我們就姐妹相稱;不,我們就拜姐妹了。”
“拜姐妹了,拜姐妹了!姐——!”
“瞅你們,用不用給你們整一拜台呀?”是小琪又插進來了。
“好事也要人做的!”翠鳳道。
小琪道:“美的你的。”又轉向銀杏:“你剛有說你直從鄂西來的?這過來一趟確不容易呢。”
“辛苦是有點,但比起鄉下整日田間地頭的,也就算不得什麼了。”銀杏就回道。
“瞧你這說的輕巧的,這幾千裏、幾日幾夜的行程呢。”她竟自點點頭,又轉語道,“說這剛剛,這剛剛也不是我有意要充充啥人樣的,是你不知呢,我這裏其實早睡上鋪成習慣了的。”
“你不會說笑了吧?”銀杏就問。
小琪就莞爾一笑:“真要算起來,這上鋪我都有睡過一年零幾個月時長了,搬下來才沒幾日的呢,有時還真有不習慣的。”
“要照這麼說來,你在這不是都做有足足一年還多了?”
“怕還不止這個數目的。以前沒宿舍,卻是家裏廠裏兩頭跑,老辛苦了。”
“那,你就應該算這廠裏老字輩的職員了,是嗎?”
“可就是少出息,到現在還是個一線工。——噢,要得空了,我就帶你走我們那弄裏瞧瞧去,可有得好玩的了。另外,我還想規規矩矩請你到我家做客呢。”小琪又道。
“小琪,我很認真地說一句,你們大家怎麼都對我這麼用心呢,瞧我這初來乍到的。”這時銀杏一付很感激很感激的樣子:“我聽說打工妹之間,是很少能有這樣子的。”
“你自己做過的,卻都還不明白呀。實說了吧,姐妹們這都是讓你晌午所給的那一包‘特產給‘坑’的,——吃了人家的,又吃得香,卻還能笑臉也不來陪一個呀,你說是嗎?”是對床的翠鳳,見風又插進來了。
銀杏就不由在暗自發笑了。她此來遠涉幾千裏,又孑然一身,哪裏能帶些啥‘特產’的呀。那些卻都是她早些時候在前邊某大市場裏買來的。隻不過當時她還真費有一番心思的,卻是都揀那些怪怪的,少見的,挑了一包來。有趣兒的是,這之間她還真就見著了兩樣從家鄉某小城運過來的甜點,也就省去了故意撒謊的疚結。
“那原來就跟做醜樣的,不知姐妹們都有嚐出味兒了,就不要老說說呢,這樣子人家就會不好受用的。”她回翠鳳道。
“噢,銀杏,我怎麼就想問你一句:你以前肯定念過不少書呢吧?”翠鳳索性探頭出帳簾來。
“翠鳳姐,這一時咋又要問這個呢,你如果有啥話不妨直說說就好了。”銀杏答。
“我這腦瓜簡單、才疏學淺的,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去表述才好呢。就覺的你這裏是言語得體,又懂事明理,還有這做人做的,那都沒的說。這樣說吧,我與外於家,也曆了不少地兒,見了不少人的,卻就沒見一個似你這般方方麵麵都這樣出色的誰人;就連,就連做活也都這樣的,恍惚一出手就要捋平了一方天地呢。”。
“瞧你翠鳳姐說的。”銀杏就粲然一笑:“我有那麼夠能耐的嗎,就說這做活兒,我卻是剛過來呢,就不得不鼓起勁兒做一陣的,不是麼?”
小琪這時可能有瞌睡了,欲打哈欠的樣子。
“唷,瞧我們就顧著說話,早到息燈時刻了,我們都歇著吧,這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銀杏就道。
這時候就見小琪先一步站起來,很利索地伸手去抱銀杏的線毯,見銀杏仍欲相攔,忙道:“這剛不說了嗎,不是我要充充好樣的,我是------”
“我也不是就要逞些性情啥,”銀杏就隨語道:“小琪,你先聽我說一句,相遇就是緣分。而姐妹們能有今日也都不簡單的。我是在想著了,我既來打工,那各種各樣的遭遇也都該去嚐一嚐的,何況僅是這臥臥上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