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是先清場?”宗峭兩手一攤,“要不,先清場吧,免得讓人看戲。”
“羅嗦!”宗政端吳鉤輕探劃過水麵,泉水逆流而上,直衝上半山腰,沿著峭壁發出哢哢的碎石聲,若巨錘敲石,更似錐鑿擊打,就在泉水逆行至陡岩上時,隻聽嘭一聲巨響,破音四散,伴隨著細微的叮咚聲。
“糟糕,順天盜。”鄒邁閉目聽音,“哥,看好你身上的東西,丟了再想拿回來就難了。”
“嗯?順天法門的?”鄒遷想到韓攸就是順天法門中人,“順天法門是暗行的吧?我覺得論名頭就比不過這兩位。”
“名頭算個狗屁!”鄒邁無所謂地搖搖頭,“順天盜強在不論明暗都能順手牽羊,到底有多少人,連三法門都沒記錄,每次最多一兩個人露臉,可見到時又沒幾次是一樣的。”
“會不會就是一個人?”小遷現在也算是奇人軼事見多了,認為這世界上沒什麼不可能的,“會變臉不就可以了?”說了這麼久,依舊不見人影,下麵二位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說不準,跟順天盜直接交手的機會很少,韓攸進三法門前,他們包攬了所有偷偷摸摸的盜活兒,從來不冒尖出頭,圖們清這次是有意留下他們,但總希望知道這夥人到底是多少個,自己人底細都不清楚,總有點說不過去。”鄒邁隨手掏出兩張紅票,“我賭二百,五個人。你跟不跟?”
“要不,我算一下?”小遷對賭興趣總是不大,明知自己賭運不佳更是避之不及,“有啥可賭的,你倒是賺錢了,我可還是無產階級。”
“算了,不玩拉倒,看熱鬧吧!”鄒邁用鈔票戳了兩下鼻梁,“你也不用算,這次巡山特地找了八卜的杜而下了個萬重什麼天什麼陣,這個陣隻有續恒越和柳商曲有布陣圖,你算肯定是亂的。”
“杜而是刑家的吧?”小遷一聽萬重的陣就知道為什麼一直算起來都是交結混雜錯亂了,“那個是萬重結天羅陣,就是在原有的交結脈絡上再附加交結,其實就是織大網,所以叫天羅,取天羅地網的意思,這個陣是咒類陣法,《咒行文》裏說是古咒陣,傳說赤壁之戰裏用過。”
“啥?你知道這玩意兒?”鄒邁本身純技是布陣都還不知道這個陣,沒想到鄒遷竟然能說出點兒門道,“古咒陣?怎麼布?”
“這個啊,咱倆都不行,也非得是刑家的才中。”小遷笑著點點太陽穴,“這裏裝的不夠,這個陣必須虛實相間,是非交錯,也就是必須明白對的也知道錯的,這點就非刑家不可,而且本身也要會推算,算不出原交結照樣沒戲,並且這陣又是有始有終陣,就是事情延續多長時間,布陣的人從頭到尾都要在陣中根據變化增加或改變交結,杜而肯定在巡山裏,而且他的純技不能是陣和咒。”
“嗯!”鄒邁點點頭,“說的挺像那麼回事的。”
“什麼叫像?本來就是這麼回事!”小遷隱約看到下麵兩位微微挪了一挪,本以為是自己眼花,還沒等招呼鄒邁確認,就感覺被人使勁推了一把,直挺挺從樹上摔了下去,完全意料之外,結結實實一個五體投地,幸好手腳支地沒造成狗啃屎的慘劇。一抬頭正麵向宗峭和宗政端,馬上起立示意問好,結果膝蓋磕得生疼,猛一下子還伸不直,一拐一拐,尷尬地撓著頭自我介紹,“我,我是陰陽家生鄒遷鄒尋鄰,不是有意偷聽,剛巧路過這兒,我跟……”回頭一指樹上,發現鄒邁沒影了,“本來是跟鄒邁一起來的,剛才不知道誰推了我一把,就摔下來了,鄒邁,他就沒了。”鄒遷自己都覺得這話說得語無倫次,想繼續解釋,就聽四麵傳出女人咯咯咯的笑聲,清脆如山泉涓流。
“響泉自古就是盜者賊地,你們既然來了,要走的話也可以,把身上那點兒值錢的玩意兒留下。”厚重的男聲環繞八方,辨不清方向,“順天盜,響泉門,見錢開,見錢開,見錢開……”聲音越從四麵彙聚到一點,逆時針繞著三人飛速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