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開車簾望著街邊人山人海的場麵,沈湘不由得有些訝異,她沒有想到僅是一場顏如書苑的考試,就能夠引得全城百姓蜂擁街頭。這等聲勢比起正月裏全國最盛大的燈會來,也絲毫不弱。
接踵而至的馬車群,送來了一位位環肥燕瘦的各家小姐,但最明顯的共同點就是年齡都在十六上下的麵孔,無一不是說明著書苑的巨大號召力,同時也讓沈湘陷入了沉思,這小小的書苑究竟有何魅力引得如此多位高權重的甚至還有各別鄰國的公主郡主前來。
其實這其中的原因並不難猜測,隻是她進入了一個聰明人都極為容易走入的誤區:用複雜邏輯看待一件不複雜的事情。
民風再自由也好,帝國再強大也好,文風再盛行也好,一個國家都是由無數的平民百姓與少數的精英階層構成,這是亙古不變的定律,格局。同時也決定了世間思維大勢永遠都是極簡單純的,因為能夠掌握其中規律一躍向上,成為精英階層的一員的人少之又少。處於世間底層的人們哪能理解到書苑的特殊性,以及這其中的政治關聯,讓得他們蜂擁街頭的最重要因素無外乎一點:這裏隻招收女學員。
隻招收女學員,那就說明將有無數妙齡女子從全國各地來到這裏彙聚。雖說在世俗的觀念裏,女子隻屬於男性的附庸,但這絲毫不影響其影響力。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子無論走到哪裏,總是能夠吸引旁人的目光,如果有無數妙齡女子集中在一個地方……
無論是糟粕思想作怪也好,獵豔心理作祟也好,滿足眼球需要也好,還是一些曾經未能通過書苑測試抱著某種追求或自私或如何的複雜情緒也好。顏如書苑的測考,都必將是臨安城乃至整個帝國矚目的焦點,是一場盛事,一場屬於帝國所有人的盛事!
在苦苦的思索中,沈湘乘坐的這輛在無數車輛中並不顯眼的馬車漸漸地穿過了朱雀大街,前方一片巨大的廣場出現在視野之中。
為了應付一年一次的場麵,帝國特批一筆不菲的經費為顏如書苑修建了這個巨大的廣場,平時任何人皆可到這廣場之中遊玩,隻有在書苑測考時才會被臨時征用容納全國各地趕來考試的年輕女子。
鐵甲森森的禁衛軍密集排列,散發出來的肅殺氣息使得湊熱鬧的人群在這裏也變得安分了許多,並未出現沿途中各種騷亂的跡象。寬敞的大街盡頭,各色各樣的馬車整齊排列,車中走下的年輕女子在家人的陪伴下,前往那唯一能夠進入廣場的地方,在經過嚴格的排查後,獨自一人進入其中,其餘人則在那一雙雙淩厲的目光注視下,老實的退到專給陪考人開辟出來的區域中等待。無數徒步趕來的人揮舞著手中的一卷青色手劄,在不斷巡查的軍人帶領下進入那個區域,最後成功進入廣場。
帝國丞相雖位極人臣,但作風正派,生活並不奢靡,所以沈湘也沒使用什麼特權,在下了馬車拿著象征應考人員的手劄,經過禁衛軍的盤查後進入廣場,而陪考的宛兒沈林兩人,則同樣是去了陪考人等待的區域。
“林叔,您說小姐能夠通過這個考試嗎?”墊著腳尖跳躍了幾下試圖越過那條封鎖線望到沈湘身影,無果後宛兒放棄,隨即扭過頭向沈仲問道。
“小姐天資聰穎,又在這幾天裏做了那麼多準備,想必通過考試的話不難吧。不然以小姐的資曆都不能通過的話,想來也沒什麼人能夠通過了。”沈仲略微思索後,輕笑道。
“可是小姐出門時還和我說,這考試怕是沒那麼簡單呢。”宛兒眨巴著眼睛,繼續說道。
“嗬嗬……小姐應該是謙虛了,你這小丫頭片子和小姐一起長大,還不了解小姐的習性麼。”
“其實,我不想小姐能夠考過。”
“這是為何?”
“因為小姐成員書苑的學員之後,就不能回家裏住了,我也不可以陪她一起進書苑,如果有什麼事的話我幫不了她。”
“這……”
“還有就是一個人住閣樓的話,我不敢睡覺。”
“……”
走過那條排成數列的封鎖線來到廣場之中,沈湘掏出手絹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抬頭望了一眼已經爬上山頂的太陽,微微鬆了一口氣,隨後把目光望向廣場中三三兩兩的同齡人。
這些人的臉上,無一例外的都有些蒼白,額頭微微見汗,與沈湘也都差不多。八月的臨安城已經算不上炎熱,早晨也都頗為的涼爽,之所以讓所有人神色煞白,原因還是因為那條由禁衛軍組成的封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