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懷染過了幾天白天黑夜不分的日子,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也同樣害怕會不會以後會一直這樣……
腿傷問題並不大,幾天之後醫生就說可以讓她出院。
一直照顧她的那位護工姓林,聽聲音是個年輕的女孩子,這天小林扶著她坐上輪椅,輕聲說:“小心一些,現在要回去了。”
蘇懷染不想這樣被人當成廢物一般對待看護,不是她矯情,是真的瞎一雙眼睛對人的打擊太大。
她不想要坐輪椅,掙紮著起來自己走。
一來是腿上帶著傷,二來是眼睛看不見,她沒走一步都顯得很是狼狽。
小林看在眼裏也隻能在一旁幹著急,她知道這一類的病人心理是脆弱的,也隻能任由著她去。
司機替她們打開車門,小林這才引著蘇懷染在車裏坐下。
可能是眼睛看不見之後嗅覺就會變得很靈敏,蘇懷染剛在車內坐下,就在車內聞到了一陣很淡的香水味道,很陌生,絕對不是顧豫澤身上帶上的。
很淡的香味,像是偏冷的檸檬香……
以前她也喜歡這種沁涼的味道,也不過都隻是因為當初那人罷了。
嗬,好端端的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這條路開的似乎長了些,蘇懷染記著從顧家出來到醫院的路程沒有這麼久,她心裏隱隱有疑惑,出聲問道:“這好像不是回去的路呢。”
小林解釋著說:“是這樣,今天交通管製,所以路上會有些繞,不過也會很快的。”
蘇懷染應了聲,也沒有心思再去想別的。
車程約莫有將近一小時,蘇懷染不是傻子,當她下車的時候就明顯感覺到了,這目的地並非她家。
護工小林扶著她,想讓她在輪椅上坐下,但蘇懷染卻抓著車門的把手不願下去。
“這裏不是我家。”
蘇懷染雖然看不見,眼睛卻直望著小林的方向,執拗地等待著答案。
見此情況,小林柔聲細語對她解釋道:“先生說這個地方適合養病,一定比您在家裏要好些。這屋子裏的家具沒有多少,在這裏要比在您家裏方便很多呢。”
聽這麼一說,似也是合情合理。
也是,她出問題的畢竟是這雙眼睛。
蘇懷染嘲諷的想著,是不是還得感謝顧豫澤的細心?
可是她暫時好像做不到。
“來,這一段路有點長,您不願意坐輪椅就慢點走進去。”小林在她耳邊耐心說著,這時她才慢慢收起心中的疑慮跟著下車。
是一段卵石路,她走的很慢,能感覺到盛夏的陽光打在身上的熱度,對她來說像也是一種奢侈。
鼻間似是聞到似有若無的玫瑰香味,蘇懷染愣了愣,出聲問道:“這裏是有花園嗎?”
“是呢,就在左手邊的位置,若是願意可以來這邊坐坐。”小林說話的聲音依舊是又輕又柔,她看著眼前花園裏這熱烈如荼的顏色,心想這別墅的主人也是有心了。
蘇懷染猶豫了一瞬,“是玫瑰嗎?”
“是呢,一園子的紅玫瑰。”
不知是否是錯覺,小林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在蘇懷染臉上竟然看到了一絲絲落寞,也不知自己是哪裏說錯了話。
但也僅僅片刻,蘇懷染唇邊漾開淺笑,有些悵然道:“現在是開的最旺的時候,再過半個月,就該進入衰敗期了,也不知道我會不會有幸能看到。”
她見過七月裏正值花期開得最盛的紅玫瑰,如火如荼,濃鬱馥烈。
“肯定能,醫生都說這不是什麼大問題,隻要靜心等等不會有事的。”
“謝謝。”蘇懷染笑了笑,收起心裏那莫名而來的落寞。
如小林所說,這棟房子裏的擺置像是被重新放過,當蘇懷染走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客廳就是空蕩蕩的,像是連一件多餘的家具都不會有。
她的房間就在一樓,她伸手去觸摸,但凡是帶著棱角的東西都用厚厚的海綿包著,很適合她這個瞎子……
小林和她說,在這段時間裏會一直陪著她,負責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蘇懷染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又好像都隻是她多想了似的。
是夜,她知道時間還不算晚,隻是這麼長時間都在黑暗裏,一時間也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也想要逼著自己快些睡著,卻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也沒有絲毫睡意。
寂靜的房間裏除了時鍾走過的滴答聲之外,就隻有她自己的心跳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她的意識迷迷糊糊之時,感覺大床有微微塌陷,是有人在她身邊躺下了。
蘇懷染下意識的以為這是顧豫澤,她離他離得遠遠的占據著另一側的床沿,默不作聲一個人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