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個下著雨的夜,顧涼蓁有些事情耽擱了,以至於到家的時間晚了些,剛把車停好就遠遠地看到自家門口站著一個人,走近看,才發現是蘇懷染。

顧涼蓁心裏疑惑,“小染,你怎麼在這?”說著看了看她身後緊閉的門,又問道:“怎麼不自己進去,又不是沒給你鑰匙。”

蘇懷染的神色有些落寞,一時之間竟有些欲言又止。

她搖搖頭,語氣有些不好意思:“我本來想給你打個電話,沒想到出來之後發現手機沒電了,所以就想著在這等你。”

“走吧,先進去。”顧涼蓁先開了門,也沒多問什麼。

入了冬的雨是涼到骨子裏的冷,蘇懷染也忘了自己在這裏站了多久,指尖也被凍得僵硬生疼。

室內的乍暖驅散外麵的寒涼,客廳裏的時鍾顯示現在已偏向晚上九點。

顧涼蓁知道她一定是有事情,擰了擰眉頭道:“小染,和我不用這麼客氣,是不是豫澤又做什麼了?”

“不是的,和豫澤沒關係。”蘇懷染立刻解釋,神情猶豫,掙紮著沉默了片刻之後,她才像是下了決心般抬眸看著顧涼蓁。

“顧老師,你能幫我打聽一個人嗎?是……是盛安集團的員工。”

“怎麼了?”一聽到盛安集團,顧涼蓁的臉色變得有些疑惑。

蘇懷揉了揉腫脹的太陽穴,明顯自己並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說最近的這一段事情。

一言難盡。

顧涼蓁慢慢聽她講完這些事情,心思也跟著沉下去。要是放在以前,沒準打聽這麼一個人還不算什麼事,可現在她早就已經不是江家的兒媳婦,接觸不到這些。

顧涼蓁的前夫,正好就是江潯安的堂兄,以前還算是一家人。

隻不過到了現在就什麼也不是。

蘇懷染說完之後就有些後悔,踟躕了片刻,眼眶有些紅了。

“顧老師對不起,我真的想不到別的辦法,要是找不到這個人,我爸爸不知道還會被加判多久,原本他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來了……”

若非是真的走投無路,蘇懷染定然不會過來找她說這些,是真的沒辦法。

……

江潯安從老爺子的壽宴場上提前離開,老爺子年事已高,最願意見到的也就是這一家人能一個不散的都在這,宴席上的人都在掩著一場粉飾太平的戲。

他和父親已經有快四年沒有說過話,而最近一年的會麵,也是在今日老爺子的壽辰上。

四年前,或許那是道怎麼也抹不去的劫。

江潯安取了車子準備駛出大院裏,迎麵卻開過來一輛車,車燈閃爍了兩下,接著從車上走下來一個女子。

是顧涼蓁。

江潯安並不意外她在這,隻是好奇她的來意,亦或是想聽聽她第一句話會說什麼。

顧涼蓁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座的位置,對上男人那雙似笑而非卻又深不見底的眼睛,直接開門見山說:“潯安,你公司是不是有個叫徐淮的人?”

果不其然,在他的意料之中。

車裏的光線黯淡,隻有道路上昏黃的路燈罩下,將男人深邃英挺的五官籠上一層莫測之感,修長的指節漫不經心地敲打著方向盤,語氣平漠道:“集團裏麵有大大小小的公司,你就給我說一個名字,哪能記得清楚?”

“你替我找找這個人行嗎,就當幫了我一個忙。”顧涼蓁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是自然的。

“理由?”江潯安的眼角略微上挑,好整以暇看著她。

顧涼蓁像是半開玩笑地說著:“潯安,你不會不願幫我吧?”

昏暗狹小的空間裏麵傳來男人的清淡的笑,帶著七分輕描淡寫,三分薄涼的譏誚。

男人啟唇,嗓音清淡:“如果你是為了蘇懷染,請轉告她,讓她自己來和我談。”

“你……”顧涼蓁噎了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兩人是故友,認識的年數也長了,可這中間到底隔著有三四年不見,顧涼蓁忽然覺得有些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

明明還是和以前一樣,沉穩,優雅,風度翩翩。

可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潯安,小染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她就還有這麼一個父親,這一下子出這樣的事情,你就當念當初的情分,舉手之勞幫她這一個忙就行了。”

情分?

江潯安微眯起眼睛,覺得這兩個字眼聽著有些莫名的可笑。

“我不幫又如何?”他的眼底帶著寒涼的譏諷,語氣涼薄。

顧涼蓁是個別扭的性子,可江潯安這樣的人比她更甚,自然是不歡而散。

她離開後,江潯安倒也沒急著把車開走,視線望著前方的路麵出神,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