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尚天聞言,雙目驟凝。他兒子雖然不是死在他們之手,可事兒卻因他們而起。說放人已經是看在剛才治傷施藥的情份上了。沒想到,這兩人還訛上他了。
“你想怎樣?”秋尚天陰森森的問。真當他秋尚天是紙糊的嗎?現在不走,隻怕一會兒,你們想走的時候就晚了。
童大小姐條理清析,言之鑿鑿的提出要求:
“第一,把你從別人那兒得到的有關於我們兄妹的資料還給我們。第二,你派殺手到日本暗殺我,這件事你得給我一個說法。”
停滯了一下,讓秋尚天把她的話都消化掉。她才接著往下說。
“第三,就是你和餘家的事。這原本不關我們的事。不過,即然是你想方設法,硬把我們扯進來了。那咱們就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走了。不然,改明兒個,說不定我們又莫明其妙被餘家當成了殺父仇人。”
秋尚天沒有馬上回答,他端起麵前的茶杯,慢慢送到嘴邊啜飲,目光微斂,似乎正在考慮童大小姐提出的要求。其實他心裏想什麼,說不說童大小姐都知道。因為有小星仔在這坐著呢。
童大小姐也不著急,她輕輕靠到沙發背上。雙手枕頭,雙腳並攏做了一個隨意的伸展運動。她的神態恣意鬆散,簡直就像在自己家一樣。
如果是在朋友家也就算了。可是,她現在麵對的可不是朋友,而是對手,是敵人,是在談判桌上。她的這種態度,就是於對手直接的蔑視。
秋尚天看在眼裏,怒火卻在心裏直噴。不過她既然提出了條件,他自然是要回應的。沉默了一下,秋尚天道:
“資料我可以給你們。日本的事好像你並沒有受到損失吧?拒我所知,你還與源田豐浴成為了合作關係。”
兩個要求,他答應了一個,也算是誠心解決問題了。
童大小姐和林大少對他的回答不置可否,等著他回答第三個問題。
秋尚天喝了一口茶,接著道:
“至於我和餘家的事……我勸你們最好別過問。現在即然知道你們並非殺死我兒子的直接凶手。那這事就已經與你們無關了。我可以讓人直接送你們去機場。坐今晚的飛機回大陸。”
好一個不過問!
童大小姐微微挑眉,眼裏閃過一絲寒光。你給餘家老頭下了毒盅,卻又用奸計讓姓餘的找上本姑娘。現在本姑娘若是不給餘老頭治,那姓餘兒子指不定怎麼恨她呢!平白無故的,她憑什第要遭這個恨?
當然,還有最主要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如果真的隻是他們兩個幫派間的私人恩怨,童大小姐自然是如之前從餘家出來時那樣,避之唯恐不及。
然而,事實顯然並非如此。就她現在掌握的情報來看,明顯是有心人想利用這兩個幫派之爭,來達到他們的某種政治目的。
這個性質就完全變了。
即然她已經答應了要還林誌強的人情,自然就會全力以赴。在她的能力範疇之內,堅決粉碎敵人的陰謀詭計。幫助正在籌備的特區政府,穩定社會秩序,為明年七月的主權交接盛事做好準備工作。
當然,童大小姐做事一向很有分寸。自己有多大力,就使多大的勁兒。打腫臉充胖子,強出頭那種事兒。她是不會做的。
“我們兄妹雖然是好人。”童大小姐淡然一笑,從靠背上起來,正襟危坐的強調道:“不過,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利用的。”
秋尚天嘴角輕扯,露出一絲嘲笑。
好人?開槍殺人時,她可是連眼睛都沒眨一下。臉上還帶著興奮。這樣的人也能稱之為好人?
秋尚天銳利的目光睨著兄妹倆,無不嘲諷的道:
“現在沒有人要利用你們,是你們自己要往火裏跳。我知道你們倆很能打。可是,有句話叫做雙拳能敵四手。”
停了一下,秋尚天接著道:
“你們或者不止應付四手,就算你們能應付四十,四百雙手。那又如何?你們知道就我們信義社有多少人嗎?”
“據不完全統計,你們信義社有會眾四萬八。”童大小姐笑著回道。
秋尚天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逝,這丫頭果真是有備而來。不過,他馬上就淡定下來。有備而來又怎麼樣?他就不信,就憑他們兩個能翻起什麼風浪?
“知道為什麼香港社團的事,連警察都不過問嗎?”
童大小姐與林大少相視一眼,互相眨了眨眼。這是在警告他們,在這裏沒有任何人給他們後援啊!笑話,他們就算真需要後援,也不會找這兒的警察吧!誰不知道你們現在是一家人啊!
童大小姐不以為然的回道:
“當然知道,穿上製服,他們就是警察。換上便服,他們是社團兄弟。戴上頭罩,他們就是恐怖份子。說白了,警察就是你們社團的後援。我說得對吧?”
秋尚天雙目猛然睜大,“戴上頭罩,他們就是恐怖份子”,這是說她知道休育館裏那些持槍之人的真實身份?
“秋老先生,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一直沒有說話的林大少,然突開口道:“我們對於你的了解,絕對不會比你對我們的了解少。你知道自己現在做的這些叫什麼事兒嗎?”
“漢奸!狗腿!賣國賊!”童大小姐隨聲附和道。
秋尚天臉色刷刷巨變。童大小姐的話,無疑踩中他的脊梁骨了。他原本也是一個有血性的人。他能把信義社由黑轉白,這就說明他並不是那種純粹的江湖莽夫。
隻不過,至從他兒子死後,秋尚天為了給兒報仇。可以說是真的做到了不折手斷。然而,結果呢?
他在香港再有錢有勢又如何?他的兒子死了個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他能去找北京警衛團的人報仇嗎?別說警衛團,他現在幾乎傾家蕩產了,卻連兩個還在上學的黃毛小兒都對付不了。如今還得聽別人指著他的鼻子罵漢奸,賣國賊。
秋尚天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他蹭地站起來,指著大門罵道:
“滾!立刻給我滾出香港。否則,別怪我姓秋的翻臉不認人!”
“切!”童大小姐輕啐一聲,對於他的怒罵視而不見。緩緩站起來,不以為然的道:“哥,這就叫做惱羞成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