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祁陽細細地凝望著,顏蝶陌的臉沒有一絲血色,嘴唇更是黯淡無光,鬢角的發絲烏黑整齊,一絲發香悠悠地飄了過來。他伸手想要觸碰她的眉眼,卻又縮了回來,嘴角蕩漾著一絲笑意,這樣看著就挺好。
“祁兒。”寂靜的府裏,許久都沒有聽過這聲音了。
萬祁陽並沒有回頭,為顏蝶陌蓋好被子,輕聲道:“母後還是來了。”
他回過頭,一個女子立在中間,眉目不怒自威,一身的金色顯示著她在宮中的卓越地位,在他眼裏,她永遠高高在上,從來都沒有享受過她的溫暖。
羽後的目光越過萬祁陽,望著那躺在榻上的女子,麵露不悅,看起來隻不過是一個稍帶幾分姿色的女子:“你就為了她,殺了你皇兄的門客?”
萬祁陽淡然地點點頭:“兒臣也是迫不得已,那男人會毀了她的聲譽。”
“那也不行。”羽後立在原地,聲色嚴厲。
“她是你兒媳。”
“你不能娶她!母後讓你父皇退婚。”
“我要娶。”萬祁陽望著羽後,燈火之間,他和她的距離,如同在星河的兩邊。
“你為什麼如此護她?”羽後大為不悅。
“世上隻有她,說不嫁我就死不瞑目。這樣待我的女子,隻有一個。”萬祁陽說完,眼眉一低。
見萬祁陽絲毫不退步,羽後臉一變,立馬拂袖而去。
萬祁陽歎了一口氣,自己這個母親還是這樣。
看了看羽後離開的方向,萬祁陽望了熟睡的顏蝶陌一眼,將床頭的佩劍拿了下來,默默地擦拭著。
地上如他所料冒出數十把劍,好像雨後春筍般釘在地上,寒光閃得整個大殿一片陰森。
那冒出來的數十把劍“噌”飛騰起來,劍氣掛起來的風,將紗帳吹向半空,翻飛不停!萬祁陽立在劍陣的中央,黑發被劍氣刮得一縷縷跌落,悄然無聲。
“咻!”
“咻咻咻咻咻咻!”
北王府之中,劍聲呼嘯,從外麵聽,好像鬼怪在深夜尖叫,刺人耳膜!
“嗤!”的一聲,伴隨著幾絲鮮血滴落地麵的嗒嗒聲,北王府恢複了原來寂靜。
“啟稟娘娘!王爺破了劍陣,那姑娘沒殺成!”王府之外,一個太監急匆匆地出來稟告。
羽後瞥了一樣立在黑夜中的北王府,方才的威嚴不見了蹤影,從未有過的不安蔓延上她的眉頭,冷哼一聲:“回宮!”
一絲絲血腥味,彌漫在北王府內,又緩緩鑽進了顏蝶陌的鼻子。睡夢中的她,被一隻手死死拖向深淵,腳踝上的筋似乎都要被那隻手抽出來!
她抖了一下,猛地驚醒,當坐起來的時候,她身體僵硬住了:“祁陽?”
萬祁陽麵如白紙,盤腿坐在她的身邊,渾身上下都是劍痕,臉上一道傷口的血已經凝固,緊緊閉著眼,連呼吸都極其輕微。
顏蝶陌顫抖的手慢慢地伸向他的臉,不停地呼喚著:“祁陽?你怎麼了?”
萬祁陽沒有醒過來,顏蝶陌隻好檢查他的傷勢,劍法雜而淩厲,不留情麵,想必以他的內力一定苦苦抵抗了許久,到底是什麼人如此狠心,居然劍劍致命。
她抿著嘴唇,手指顫抖著劃過他的臉。
手指的絲絲冰涼,讓萬祁陽睜開了眼睛,那原本毫無暖意的臉,在看見她之時,帶上一絲溫潤,向她擠出絲笑意,安慰她不用擔心。
顏蝶陌強忍著要掉下來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