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潑的大雨,在南音山下盡情地下著。
剛剛巡視完的裘天錦,脫下濕漉漉的蓑衣,準備小睡一會兒。當他剛剛放下劍的時候,一絲冰冷的殺氣就縈繞在他周圍。
“轟!”雷聲此起彼伏,閃電讓房間更亮了。
“出來。”裘天錦冷聲道,隻見一個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裘爹爹,好久不見。”
“小萱?”
顏小萱蓮步輕移,悠悠地在桌子旁坐了下來:“姐姐也太不夠意思了,裘爹爹回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
聽了此話,裘天錦的戒備之心放了下來,他拉著顏小萱的手道:“長大了,真是長大了!小萱啊,你和你爹爹長得真像,對了,怎麼半夜來看爹爹?”
顏小萱笑眯眯地道:“我從皇城來,剛剛才到,又不想吵到姐姐。料想裘爹爹肯定沒睡,於是就來看你啦。”
“好好好,真有心,哈哈。”裘天錦大笑,拿出了一壺酒。
此時,一個響雷在南音山上炸開了,顏蝶陌抖了一下,醒了過來。仍然在睡夢中的萬祁陽,下意識拍了拍她的後背,迷迷糊糊地睡著。
顏蝶陌摸了摸額頭,太陽穴突突地跳動著,也沒做噩夢,怎麼這般心神不寧?
“祁陽?”
“嗯?”他睜開惺忪的眼睛,道:“別怕,雷而已。”
“有人進來了。”
“乖,睡覺,交給莫恒。”他慵懶的鼻音,困倦而又淡定。
說罷,寢殿又恢複了安靜,她窩在他的懷裏,再次入睡。
而西中殿內,高雲鶴依然沒睡,正在秉燭夜讀。夜裏起來關窗的高老太太,將一件披風蓋在兒子的身上,道:“鶴兒,都這麼晚了,還忙什麼?”
“娘,你快睡,我就休息了。”高雲鶴笑了笑,卻把燭火的燈蕊又挑高了些,房間更明亮了。高老太太搖搖頭,心知兒子一向勤奮,便離開了。
高雲鶴看的,是關於容國的文獻記載。
容國,盛產各種珠寶,擁有諸多附屬國,同時也崇尚邪術,信鬼魂,信來世今生。在容國,求神拜佛很盛行,家家戶戶都拜神,各種各樣的神。每到月中,容國處處都彌漫著紙錢的味道。
燭火之下,高雲鶴凝著俊秀的眉毛,桌子上的書越堆越高。他想知道,萬祁陽究竟是怎麼知道容非子即將出生的孩子,是一個眉間帶朱砂的女兒?
高雲鶴憑借直覺,深知這根本不是萬祁陽所說的天命之數,這世上不會有人知天命。
深秋的風,還是透過窗縫吹了進來,把燭火吹得搖來搖去。高雲鶴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正想把燭台移過一點點,手卻不小心碰落了一本書。
“啪。”
打著哈欠的高雲鶴,把那本書撿起來,瞄了一眼。不料,立刻精神了起來, 他興奮地翻閱著書籍,完全忘記了時間。
等到第二天魚寶和小師雄來交功課的時候,高雲鶴正趴在桌子上睡覺,像是十分疲憊的模樣。
一隻嫩嫩的小手指,戳了戳高雲鶴的臉蛋。
“魚寶,像豆腐。”小師雄舔了舔唇。
“是嗎?”魚寶一聽也伸出了手,輕輕地觸碰高雲鶴的臉。她閃了閃眼睛,高興地點點頭,真的是耶,先生哥哥的臉好滑好嫩。
兩個小娃娃圍著熟睡的他,這裏戳戳,那裏摸摸。
酸酸癢癢的觸感,讓高雲鶴睜開了眼睛,此時小師雄正嘟著紅潤的小嘴巴,要親他的手。
他一下子站起來,道:“皇長孫,你這是做什麼?”
“ 吃豆腐。”小師雄咂咂小嘴巴,魚寶在一旁笑開了。
高雲鶴哭笑不得,道:“昨日讓你們畫的畫,是否完成了?”
“喏!”小師雄和魚寶立刻舉高手裏的畫卷!
高雲鶴一臉的黑線,畫的是什麼鬼?隻見畫卷上,都是亂七八糟的圖案,圓形、正方形、三角形。
“這就是你們畫的落日?”高雲鶴扶額,小師雄驕傲地點點頭,隻是畫得不怎麼圓而已。
高雲鶴一邊搖頭,一邊收拾桌子:“你們兩個,都重畫。”
“嗚……”小師雄縮回小手,嘟著嘴,昨天下雨,都沒落日,這可不能怪他。
高雲鶴一邊監督孩子們畫畫,一邊收拾桌子。他轉過身把書籍放回書架時,一不小心,把桌子上的一個卷軸弄掉在地上。
畫卷落地順勢鋪開,上麵的畫,在兩個小兒的麵前攤開。
“哇!”
兩個小兒,長大了嘴巴,那蝴蝶畫得好漂亮啊!隻見畫卷上畫的是一個女子,窈窕的身子,鮮豔的服裝,一雙纖細的手,正拈著一朵花,衣裙飄逸,彩蝶在旁飄飛。畫風唯美,畫工高超而細膩。
“可是,臉怎麼是空的呢?”魚寶疑惑地側過頭,那女子的臉隻有一個輪廓,眼睛、鼻子、嘴巴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