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眼前這種情況,遠遠超出了她的意料。
她身子輕輕抖了抖,她從來沒有想過,能和離魂劍有什麼關聯。
見她僵在原地許久不說話,那掌櫃輕輕地提著破舊的茶壺,往那破杯子倒水:“我已經聽聞,你把我徒兒的手給廢了,縱然給他一把絕世好劍,也沒什麼作用。可憐我祖祖輩輩,為了這一把劍耗盡一生,好不容易等來了魂,我唯一的傳人成了廢人。來,喝茶。”
那個膚色暗沉的手,把茶杯推到了高雲鶴和顏蝶陌的麵前,那苦澀的茶香,在三個人之間輕輕地飄著。
她默默地拿起那茶杯,高雲鶴還來不及出言阻止,她一仰起那玉脖子,就將杯子裏麵的東西一飲而盡。
“王妃,好膽量。”掌櫃輕輕拍了拍手掌,似誇獎,似挑釁。
“說。”顏蝶陌抬眼,眸裏盡然都是深邃。
而掌櫃並沒有直言,他“咚”地一聲放下茶壺,顧左右而言他:“這萬安的人,都說北王妃癲狂,可第一天看見王妃時,我就知道你這個人,狡猾得很。可是啊,就是太可憐,一無所有。”
顏蝶陌聽罷,這掌櫃真是和以往一樣那麼善談,她眉眼一冷,道:“不奉陪。”
“別走。”掌櫃一見這個女子這般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心裏泛起了微微的不悅,這世上如她這般自傲的人,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
“講。”顏蝶陌冷言冷語,掌櫃在這裏等著她,恐怕隻是為講這些沒用的。
掌櫃側了側頭,打了一個嗝,不過是一口茶,好像把他喝醉了一般:“我……我聽恨天說,你帶著寒穿劍去了哪裏,然後被困在鋪天蓋地的冰雪內,後來居然還沒事,對不對?”
“是。”
“王妃啊王妃,”掌櫃笑了起來,連連搖頭:“想必你還記得那把匕首。”
顏蝶陌皺起眉頭,那把割了她一下,就能讓她血流不止的匕首。可,這和離魂劍有何聯係?
“怎麼,想知道了?”掌櫃一反往常的沉穩厚道,那張臉上都是輕浮的眉飛色舞。
“掌櫃,”顏蝶陌原本目視前方的視線,轉而和他對視:“雖然我平時很忙,可我,還是有會看書的。”
經掌櫃一提點,她已經明了這其中的緣由。
掌櫃的臉色微微一變:“你如何得知?”
“明年今日,我會讓乘恨天燒多點紙錢。”顏蝶陌並不回答,離魂劍出鞘,殺氣騰起,直劈掌櫃的天靈。
那掌櫃大驚,他竟然動也不能動!不知何時,他的內力被鎖住了!
也許,就是在顏蝶陌剛才接過他茶杯,輕輕碰了一下他手之時?
然而,一切的思考,為時已晚。那離魂呼嘯,紅血飛濺,掌櫃眉心一點紅,繼而卒。
顏蝶陌收起劍,默默地跨過掌櫃的屍體,向客棧廚房走去,高雲鶴搖搖頭,這掌櫃輸在太自信:“王妃,你和離魂劍有何聯係?”
“不知道。”
“……”高雲鶴無言以對,原本以為她真的想通透,想不到竟是騙人的。
顏蝶陌默不作聲,毀掉離魂劍勢在必行,她不在意有什麼威脅。
兩個人在客棧中行走著,這客棧雖然不大,可暗有玄機。她輕輕跺了跺腳,腳下便傳來“咚咚咚”的聲音,客棧廚房下的位置已經被挖空。
這是外人很少踏入的區域,顏蝶陌站在廚房門口掃了一眼四周,內力一發,將南角的燭台打翻,廚房中間幾塊木板便輕輕地移開了。
就是這麼簡陋的一個機關,一個這麼簡陋的密室, 竟然讓離火無聲無息死在這裏。
“走吧。”顫抖的聲線,根本不足以證明她冷靜。
每走一步,她的心就痛上一分。
兩個人從木板的缺口,跳入了地下,一陣濃烈的金屬腥臭味迎麵而來。這個密室不大,兩個人剛剛一落在地麵,一個裝滿了鐵水的池就映入了眼簾。當時的離火就在那池裏泡了幾天幾夜吧!
“離火,我來看你了。”顏蝶陌喃喃一句。
“咻!”一股極其熾熱的內力,源源不斷地湧向鐵水池。很快,那一池原本冷卻的鐵水,再次沸騰了起來,人一靠近,那熱浪讓人皮膚緊繃,非常難受。
顏蝶陌閉起眼睛,離火年輕健康的血肉,竟受到這般折磨,而那師徒倆就在旁邊看著,實在可恨!
可恨!
“咚!”顏蝶陌咬著牙,將離魂劍丟進了滾滾的水池當中。很快,劍身沉入了鐵水當中。
“離火,在麼?”她望著那池水,汗水不斷地流下來,此時,她多希望那個可愛的人從水池裏冒出來。
然而,沒有。
“咻!”就在此時,原本沸騰的水,瞬間冷卻了下來。
顏蝶陌一愣,再次傾注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