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信和高雲鶴一驚,對視了一眼,沉默了起來。萬祁陽的屏障,將顏蝶陌擋在了外麵,她就在外麵一直蹦著,可是什麼都看不見,什麼也都聽不見。她一跺腳:“真小氣,整天神神秘秘的。”
屏障內,沉默了一會兒後,萬祁陽道:“我希望你們能夠找到方法替他除去心魔,這麼多年過去了,本王試過各種各樣的辦法,也請過很多大夫,都沒有效果。邢天野隻要一看到肉,聞到血腥氣,整個人就抽搐不已,意識就會一步步喪失,像今天你們看到的那樣。”
“到底怎麼回事?”白信疑惑地問道。邢天野的內力強大而細膩,比很多人都要出色得多。可是,卻對小小的血腥氣毫無辦法。若是來年去戰場,別人輕易就能抓到他死穴。
萬祁陽輕歎一口氣,道:“邢天野是歇國人,你們還記得皇城那個破客棧吧,那掌櫃的,便是他爹,離魂劍就是他爹打造出來。造劍的原料你們也看到了,以離火的身體為體,以他們祖傳匕首為心,所以才打造出這麼一把絕世離魂劍。”
高雲鶴點點頭:“你的意思是,邢天野之所以離開歇國,是因為……”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對於許多人而言,這是違背了人情和天理的。
“是的,是因為邢天野的爹用他的娘親造劍。”萬祁陽的眸內閃過一絲光,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邢天野的場景,他和小沁化作乞丐坐在路邊,成天坐在街道的角落望著天空,生無可戀。
萬祁陽陷入了回憶之中:“當時邢天野還小,不過六七歲。他家族世世代代都是獵魂人,即使很長一段時間,世間都沒有魂。可是這份職業還是在邢家延續了下來,而邢天野的爹,更是一個狂人。”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他還記得當時邢天野跟他說起往事的時候,臉色蒼白,止不住的淚流滿麵。不是因為悲傷,而是條件反射一般。對於邢天野而言,這劫難像呼吸一樣,在他的體內留存,無法分離。
“當時他才六七歲,那天他爹殺了他娘準備造劍。也許是心裏感應,上私塾的邢天野因為不舒服,所以提前回到了家裏,撞見掌櫃正在分離切割他娘的遺體。”
白信和高雲鶴聽罷,眼睛眨了眨,呼吸也變得沉重起來。
“他見到此情此景,幾近崩潰,雖然恐懼,依然上前阻止掌櫃瘋狂的舉動。可是那時候的掌櫃是一個狂人,他見邢天野如此激烈地反對,便試圖說服他,說這對於獵魂師而言,是再也正常不過的事情。邢天野自然不會聽的,於是惱羞成怒的掌櫃……就把肉塞到了邢天野的喉嚨裏,還強迫他吞了下去……”
即使萬祁陽的語氣很平靜,可是白信和高雲鶴還是覺得毛骨悚然。
“後來年幼的邢天野離家出走,離開了歇國,離開獵魂師這個群體,四處流浪再也不回頭。所幸,他天資聰穎,甚至稱得上是奇才。在離開歇國之前,遇上一個名師,教會了他世間罕有的幻覺控製術,所以,他雖然四處流浪,可不會缺吃穿,也就活了下來。”
“原來如此。”白信和高雲鶴不由地感慨,想不到這個眉眼總是帶笑的人,竟有這麼一段慘痛的過往。這麼一想,邢天野的種種反應,也不足為奇了。
“ 後來他路過不流山,收了小沁為徒。那年她還小,不過四歲。而他九歲,雖然這樣,她還是得叫他師父。直到三年前,我路過歇國,在大街上見到師徒倆被流氓欺負,不過行舉手之勞去相救,陰差陽錯,然後把他們帶回了北王府。”
聽到這裏,高雲鶴難免不驚訝,小沁竟然是不流山的人。這個地方的人,沒有特殊情況的話,沒有人會招惹。
羽後就是一個例子。
“事情大概情況就是這樣,所以,我懇請二位幫忙想想辦法,替邢天野解決這個問題。餘生他都要帶著這個陰影活下去的話, 不僅僅一事無成,我怕他命不久矣…… ”
“是。”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的白信和高雲鶴,唯有點點頭。
“謝了。”萬祁陽點點頭道,隨即撤掉屏障。
在外一直等著的顏蝶陌,見三個人的表情都是凝重,皺著眉頭道:“你們還好吧。”
萬祁陽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一句話也不說,徑直從她的麵前走過,隨即回了玲瓏大殿內,隻給了她一個冰冷的背影。
見大家神色不太對,顏蝶陌也沒跟萬祁陽計較,她來到高雲鶴的旁邊,扯了扯他的衣袖:“雲鶴哥哥,你臉色怎麼這麼白?”
“哦,”高雲鶴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
見他們幾個的表情,她撇著嘴,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天野哥哥是不是快要死了?”
“不是的,”高雲鶴摸了摸她的頭:“ 開心點,今晚就是除夕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