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打手諾聲,將玉兒攙起,朝那二樓客房行去。
行至客房,玉兒心中惶急,撲到床邊,隻見那床上臥著一人,雖臉色慘白,卻絲毫不減她的花容月貌。
此人,正是那日在鬆瀾嶺的紫衣少女,姓沈名姝,而玉兒,便是那青衣少女了。
那日她們在林中待到天亮,又冒雨趕路,到了城中,兩人都病倒了。因著身上銀子不夠,大夫也請不了,拖了幾天,二人病得連身都起不了。玉兒無法,出去求那客棧管家幫忙找個大夫,被他斷然拒絕,這才出現了剛剛的一幕。
隻聽玉兒叫道:“小姐,我們有救了,有好心人給了銀子,我們可以請大夫了。”
床上那人,隻睫毛微微閃了一下,並未睜眼。
玉兒見她情況比之前更糟,哭喊道:“小姐,你可要撐住啊,小姐!”
見小姐仍未動彈,她心中大急,大聲叫道:“來人啊,快來人救救我家小姐啊!”
這聲音惶然,遠遠的,自窗口飄了出去,沒入街中熙攘之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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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豐元客棧內。
玉兒坐在床邊,給沈姝喂藥。
那湯藥甚苦,沈姝皺著眉頭,隻覺難以下咽。
玉兒道:“小姐,吃藥才能病好,就算是苦點,閉閉眼就也下去了。”
沈姝點點頭,道:“也是好久沒有喝藥了,不然不會如此。”
玉兒一怔,卻立時知她所說之事了,點點頭道:“是啊,小姐兒時可沒少喝藥。”為了小姐的眼疾,老爺夫人遍訪名醫,隻求能將她治好。但那藥雖是一月一月的喝,眼疾卻完全沒有任何改進,到了小姐七歲之時,老爺夫人終於徹底失望了,傷心之下,隻將小姐養在家中,除了一個教學的大先生之外,不見任何外人。平日裏,老爺夫人三月也難得來看小姐一次,隻說看著便傷心。小姐孤單長大,若不是有她自小就陪伴在身邊,連個貼心的人都沒有。
想到這裏,玉兒不禁歎了口氣。
“怎麼了?”沈姝問道。
玉兒搖了搖頭,道:“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沈姝沉默了。
玉兒趴在床邊,將臉貼近了緞被。
被子光滑涼薄中,卻帶著一絲暖意。
“小姐。”玉兒叫道。
“嗯?”
“你說,要是沒有那場大火,我們現在還住在沈府,那該有多好啊!”若沒有那場將沈府化為灰燼,將沈府眾人帶離這世間的大火,她們又怎會見到那些驚恐之事,落到如今無所依傍之景?
沈姝沒有回答。
窗外一陣涼風吹過,似有蕭瑟之感上了心頭。
“玉兒。”沉默了一會兒,沈姝忽然說道。
“小姐,怎麼了?”
“有件事情,我從未跟你說過罷?”
玉兒猛然抬起頭來,疑惑的看著沈姝。
沈姝目光滯然向前,緩緩說道:“那場大火之前,我似有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