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見那玉墜靈光內蘊,隱有寶氣逸出,顯然不是凡物,溫潤至極,又與楊桑桑那白藕般的手臂相襯,一時奪了我的兩個眼珠,多看了幾眼。
楊桑桑哪曉得我其實是在看她的蔥蔥玉手,還道我這家夥小人之心怕她隨意拿出身上一件不值錢的物事騙他的陰陽錢,傲然道:“這可是我爺爺特意自西方極寒之地請高人開光的冰蟾玉,自小帶在我身上,與生人氣息相合,也養至玉人合一之境,換你那陰陽錢綽綽有餘。”
楊桑桑下巴微微揚起,配上她那姣好麵容,明明是富家小姐拿錢砸人的作派,卻偏生令人生不起些許惡意。
我雖然偶得相行風水經,內有無數道藏於心,但畢竟時日尚短,再加上年輕氣盛,伸出手來,停在空中,道:“好,就賭了。”
兩掌相擊,啪!的清脆一聲,二人雙目於空中相遇,似乎激出無數電花。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譚天林心中感到大樂,一是喜見我這胸有丘壑的年輕人居然也受不了這丫頭片子一個激將,二是心係這陰陽錢的去處。楊桑桑家學淵源,楊家更是風水世家宅地,傳承千年,就算我再有大才,也敵不過她深厚家學。譚天林自是更為看好楊桑桑,想著要是楊桑桑把陰陽錢贏了過去,得找個機會從她手裏討過來才好。
“好,那怎麼賭呢?”我不屑的問道。
嗤!
楊桑桑也不屑笑道:“真不知你這家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風水之道關鍵在堪輿、布陣、占卜。既然要賭,就連賭堪輿、布陣、占卜三局,三局兩勝。”
楊桑桑雖然個性高傲,卻也不是狂妄之人,她知道我這個明顯半路出家的“騙子”多少還是有些才學的,隻看我能把自家爺爺所設的禦寶軒陣法再上了一層樓,就不能小覷。如果隻賭一局,萬一失手,輸了玉墜還是小事,丟了麵子可叫她以後如何在這可惡小子麵前抬頭。
譚天林在旁一副看戲不嫌累的喝彩道:“能得見兩位青年才俊一施所學,真讓老夫開眼,需要什麼你倆盡管開口。不是老夫自誇,禦寶軒裏沒有的東西,外邊葉找不到。”
我叫好道:“好,那就先賭第一局堪局。”
楊桑桑在堪局一項上信心十足,自小就八卦、占卜、星象、堪輿上多有涉獵,更在爺爺身邊耳濡目染這麼多年。要是在這上麵輸了才叫倒黴。
“不知你要如何比試?”楊桑桑問道。
我當然不知道風水世家相互比拚是怎樣的門道,索性藏拙,免得又被楊桑桑恥笑,於是故作大度道:“由你定。”
楊桑桑也不謙讓,就在禦寶軒裏踱起步來,四下張望。
這下反倒輪到譚天林這個老狐狸開始擔心,生怕這兩個後生仔比出真火,破了他好不容易做起來的風水寶局。
楊桑桑走到那“鯉魚躍龍門”之處,看那九條錦鯉繞著假山環遊不息,如陰陽太極圖般的景象,頓時有了靈感,一擊掌道:“就以這九條錦鯉設局如何?”
我和譚天林走了過來,看那池中錦鯉,心中恍然。
“這是要堪微!”
譚天林也起了興趣,堪局有大有小,古時多有龍脈一說,集天下運氣,改一朝風水,傳說有大風水師身係一國氣運,億萬黎民生死便是大局。
而偏於一宅一山一水之局便是小局。
這兩局之外,又有類似遊戲之舉的微局,見著而知微,一葉知秋便如是說。
微局往往於總體氣運無礙,卻是於細微處見功夫的風水技藝,所以用來比試是最好不過。
楊桑桑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我來先堪這一局,那神態分明是“看你出醜”的意思。
我抬腿一步邁上,雙手扒在池邊,細看起來。
這鯉魚躍龍門一陣正是剛才我為譚天林布局所設,卻被楊桑桑拿來考較自己,正是有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意味。
得了相行風水經之後的我一雙眼睛自可看到虛無氣運,隻見本是普通無奇的九條錦鯉經禦寶軒陣法滋養,才隻剛才與楊桑桑說話鬥氣的工夫,就已經散發出絲絲寶氣,斑斕炫彩,蒸騰而上,被那假山上的珍珠吸收。
風水一道基礎全在“堪”字上。堪字平譯便是“看”。放眼看去,宇宙萬物,人道氣運莫不納入眼中,仿佛那千手千眼佛,知天下事,曉天下理。
可是這眼前微局,九條錦鯉又有什麼好看的呢?傳言一花一世界,九鯉繞水之局又有什麼意味呢?
忽然我腦中突然跳出一段文字:所謂心即理者,以其充塞氤氳,謂之氣;以其脈絡分明,謂之理;以其流行賦畀,謂之命;以其稟受一定,謂之性。
我次再睜眼看去,渾身一震,這才明白過來,楊桑桑的用意。
楊桑桑以鯉魚躍龍門設局不是偶然所得,而是有意為之。
這陣法有缺陷。
在我自己本來的設計當中,鯉魚既已躍龍門就已化龍,龍之為物,乾坤陰陽大震出世,自有陽剛烈氣,卻與之繞山**之氣不合,所以隻見氣運如傘,蒸騰尉然,精彩異常,卻是外秀而內秧,剛而不持。
時間久了,孤陽不長,氣運自散,自己年輕氣盛,於風水一途畢竟所知甚淺,隻知好中求好,卻不知十中去一,留一處空缺好為不測之時留條後路才是風水大道,人力時而窮盡,而天地不能,求九舍十方是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