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無餘村鬼談（十一）
燈關了，屋子變得黑了起來，但彼此的輪廓仍舊依稀可見。我們八個人都默默的看著窗外，因為大家都知道，如果有什麼事情發生的話，必定在從窗子就可以看得十分清楚的大道上。（至少那少年是這樣說給我們聽的。）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我們至少這樣呆看了一個小時，窗外根本就什麼都沒有發生，不知道誰打了個哈欠，然後片刻傳來了鼻鼾聲。老盧低聲道：“誰睡著了？”
“小候！可能是太累了……”龐大龍低聲道。這裏麵小候最年輕，雖然體力充沛，但是畢竟年輕，一連幾天都沒好好休息，如今一躺在炕上，睡意早就襲來，隻是咬牙堅持著，可時間一久，什麼都沒有發生，精神一放鬆，便睡了去。
老盧在黑暗中點了點頭道：“誰要是困了，就睡吧！如果有動靜我叫你們！”他這麼一說，大家都低低的出了口氣，然後各自側著身子埋頭睡去。
我就躺在老盧的身邊，周林在我的右側，然後依次是六子、龐大龍、小候、胡小南，四眼！在黑暗裏久了，他們幾個都倒下身子沉沉的睡去了。我扯了下老盧，低聲道：“來支煙！”老盧掏出煙來給了我支，六子和龐大龍也伸出手來。
我們點了煙，煙頭微弱的火光在這黑暗中異常的刺眼。龐大龍道：“老盧，看來我們是白來了。”
老盧把煙灰彈在窗台上道：“能活下去就成，說真的，我女兒今年高考，還等著我陪考呢！”提到他的女兒，老盧語氣中充滿了慈祥：“如果我們能活下去，回去我就辭職！回家養老去。嗬嗬！”
龐大龍拍了下老盧的手臂道：“一定會沒事的，你看這幾天我們不是一個人都沒死嗎？”
六子也低聲道：“是啊！嗬嗬，老盧你要退了，我可就誰都不怕了。”六子話音還沒落，龐大龍卻在他頭上用力打了下：“還有我呢？”
聽著兩個警察與一個小偷之間這樣的對話，我不由得想，如果拋去他們的職業，也許會成為好朋友也說不定！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站在一條戰線的，可是事情一旦解決了，回到了願點，那麼他們又會開始警察抓小偷的遊戲了。想象著人生變化無常，我深深的歎了口氣：“你們或者都能夠回到原點，可我也許不可能了，我妻子根本就不認識我了。”
我的話使大家又沉默了起來，老盧拍拍我的肩頭，卻沒說什麼。
時間就象劊子手一樣無情的分裂著我們的神經，疲憊在時間的肆虐下徹底屈服，我終於在抵抗不住睡魔的強大力量而昏昏的沉入夢鄉。
朦朧中不知道誰下了地，躡手躡腳的掀開了布簾。然後第二個人也下了地，跟在其後。會是誰呢？我想著，努力的睜開眼，掃視了四周，大家竟然全部都睡了去，包括老盧。炕上明顯的鬆快多了，因為至少有兩個人出了去。我略微分析了下，我身邊是老盧和周林，至少他們兩個還在，那麼會是那五個中的哪兩個呢？
我推了推身邊的老盧，他動了動，然後嘟囔著道：“媽的怎麼睡著了！？小李，怎麼了？”
“有人出去了。”我道。
“什麼？誰？”老盧呼的坐了起來，向窗外看了看。窗外仍舊是靜悄悄的。“我不知道！”我低聲道：“我們要不要出去看看！？”
“去！”老盧果斷的道，然後身子挪到炕沿輕輕的下了地，我忙跟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