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抽痛越來越明顯了,若不是威亞吊著,我估計真的要溺水了。
怎麼回事?我下意識的捂住了小腹,渾身又冷又僵,宛若沉海之屍:該不會……該不會是來親戚了吧?
在這節骨眼兒上?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裏。
就在我心猿意馬之際,潛水在我附近拍攝的攝影師突然給我做了個手勢,示意這條過了,讓我別再演了,趕緊往岸上遊吧。
我心裏叫苦不已:我這哪兒是演啊?我是真的快溺水了!
可我卻不能說,也不能喊停,這替身戲是我好不容易才求來的,就是死,我也得演完了再死。
生活就是這樣,富人消遣,平民看戲,窮人拚命,我咬緊了牙關,捂著小腹,不顧身下傳來的撕心裂肺的痛感,掙紮著向岸邊遊去。
說來上天還是有一點兒憐憫我的,戲裏的女主在落水時腹部剛好被人刺傷了,因此,我捂腹的動作倒也合情合理。
遊到岸邊以後,我抓住了岸邊的石頭,虛弱的向前攀爬著,此刻的我,渾身冰冷,下腹生痛,若不是深知自己沒有資格昏過去,我恐怕早就兩眼一黑,癱倒在地了。
拖著又黏又濕的身體,我艱難的從河裏爬了出來,起身之際,因為小腹過痛,我雙腿一軟,猛的摔了一跤,磕破了膝蓋。
周圍拍攝的人員見我跌倒了都是一驚,卻因為導演沒有喊“卡”不敢過來扶我,不扶也好,我不需要他們扶,我自己站得起來。
我扶著岸邊的石頭,吃力的站起身來,踉踉蹌蹌的向前晃蕩了幾步。
然後我看到了女二,最難演的那場對手戲,來了。
我強打起精神,先是裝出一副驚喜無比的模樣,作勢就想衝過去擁抱我的好閨蜜,可在我抬步之際,我瞥到了她手裏的刀,於是,我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女二陰冷著調子,得意洋洋的把自己的陰謀詭計講了出來,她每多講一句,我眼底的絕望就深上一分。
我悲痛無比的質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她咬著牙說這輩子她最恨的人就是我,然後爭吵,決裂,女二提刀欲殺女主,最後被女主含恨反殺。
演這一段的時候,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麼把它演完的,我隻感覺我的小腹裏像是被人按了一架高速旋轉的輪漿進去,那輪漿飛快的轉著,頃刻間便把我的五髒六腑攪成了肉醬,這肉醬在下一秒又重新變回了原樣,繼續被輪漿攪動,周而複始……
提刀反殺女二的那一刻,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往下演了,好在裴導及時喊了“卡”,我的任務終於完成了。
後來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因為裴導那聲“卡”喊完以後,我便不堪重負的暈了過去,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醫院裏了。
我本以為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卻沒料到,得知我醒過來了,大名鼎鼎的裴導居然放下了手裏正在拍的戲,親自趕過來看我。
我受寵若驚,緊張的連話都不會說了。
“你這小丫頭不要命了是不是?”裴大導演一進門就把我給數落了一頓:“身體不舒服不能吭聲嗎?非死撐著幹嘛?我是法西斯啊?逼著你往死裏演?”
得,感情他是過來興師問罪的!我還以為是我出色的演技打動了他,他想讓我繼續當女一號的替身呢……白緊張了!
“沒……沒有。”我撓著頭,裝出一副傻裏傻氣的模樣,開玩笑道:“這不是女主肚子上也挨了一刀子嗎?我想著好不容易跟女主傷的一樣,不充分利用一下,多浪費呀。”
“噗!”裴子秋被我逗笑了,他抬起頭來,似笑非笑的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突然開口道:“你,明天到柏藝影視來找我,這部戲的女主角,歸你了!”
什……什麼?我一瞬間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開……開玩笑的吧?這部戲原先的女一號可是一線女星木雨禾,裴子秋居然要踢了木雨禾選我做女一號?
我想他應該是在逗我,可我還沒來得向他確認一下自己的猜想,他便已經揚長而去。
雷厲風行的讓人無從適應。
我忐忑不安的坐在病床上思索了一天一夜,最後還是決定,去柏藝影視碰碰運氣。
不管裴子秋是不是在開玩笑,我總要試一試才行,試了最多引來一通嘲笑,不試,我可能會悔恨一輩子。
不巧的是,我趕到柏藝影視的時候,裴大導演正在跟執行導演吵架,執行導演不同意裴大導演臨時換女主角,裴大導演卻執意要換。
“木雨禾可是莫總的老婆!莫總往這部戲裏砸了好幾千萬,為的就是讓他老婆當女一號,你現在突然把木雨禾換了,莫總那邊兒我們怎麼交差?”執行導演言辭鑿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