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嚇到了,想站起來阻止他,卻又動不了,想說些什麼,嗓子又發不出聲音來,隻能呆呆的坐在原地,眼睜睜的看小崽子死命的灌自己葡萄酒。
兩分鍾後,小崽子終於把那瓶葡萄酒解決了,他將酒瓶倒了過來,示意我裏麵已經沒有一滴酒了,然後咧嘴笑了。
“現在我應該能說很多句關於唱歌的話了吧?”唐鳴風把酒瓶放到了桌子上,自己卻沒有坐下。
他居高臨下的看向我,沉聲道:“Catherine小姐,這首歌對我來說,非常非常非常的重要!”
他一連用了三個“非常”,可見他對這首歌的重視。
我來了興趣,忍不住問他:“怎麼個重要法兒?”
唐鳴風先是一愣,緊接著便皺緊了眉,原本澄澈明亮的眸子裏,不知何時染滿了哀傷與失落。
他苦笑了下,重新坐到了椅子上,頭微低著,額前略長的碎發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看上去難過極了。
低頭靜默了良久以後,唐鳴風突然抬起了頭,沒頭沒尾的問我:“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我搖了搖頭,如實回答他:“不信。”
唐鳴風笑了,垂下眼簾小聲喃語道:“她也不信……”
我的猛然一揪,恍惚中似乎猜到他為什麼這怎麼執著於那首歌了。
“我讀高中的時候,可能是受我爸爸影響吧,我在班裏舉辦了個小樂隊。”失神中,唐鳴風再次開了口,他沙啞著嗓子向我講述道:“我記得很清楚,五年前的一個周末,我們為了參加一個比賽,在我們隊吉他手的家裏排練,排練到一半的時候,吉他手的表哥來了。”
“她表哥捂著耳朵讓我們停下,說我們簡直就是在糟蹋音樂。”小崽子訕笑了一下:“吉他手很生氣,跟她表哥吵了半天,她表哥不耐煩了,就很神秘的跟我們說,要讓我們見識一下真正的音樂。”
說到這裏,唐鳴風的目光逐漸變得輕柔了起來,他似乎在回憶什麼極為珍貴而又美好的記憶一般,唇角染笑,目光迷離。
“後來吉他手的表哥打電話叫來一個女孩兒。”他繼續往下講著,聲音越發的輕柔:“那女孩兒穿著一條白裙子,她的聲音跟你有點兒相似,但比你更清脆,她一開唱,我們樂隊所有的成員,全都驚呆了。”
我默默的扶額:孽緣啊!
我說唐鳴風這麼純良的小孩兒,怎麼就跟鄒越風混到一塊兒去了呢?感情他和鄒越風的表弟還是表妹啊是同班同學!
鄒越風這家夥,這他媽的是害人不淺!
“我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我當時的感覺。”唐鳴風語氣誇張,但表情卻無比真摯:“她的氣質,聲音以及容貌都是那麼的特別,那麼的美好……我當時就很想和她合唱一首歌……但我又覺得自己根本不夠資格跟她合唱!”
“我好慚愧!好懊惱!我氣自己不夠優秀不夠好,氣到我直接放棄了比賽,發誓功底眉練到家之前絕不在公眾麵前唱歌。”小崽子咬牙道。
我不由的一愣,心底就像被海風吹過的沙灘,鬆軟又潮濕。
這些都是我不知道的事情,我那天隻是不得不接起了鄒越風的電話,然後帶著一肚子的不情願來到鄒越風家裏,給一群我不認識的人唱了一首歌,又陪他們吃了一頓飯,做完這一切後我氣的差點兒把吉他甩了,回去衝安辰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才作罷。
卻不曾知曉,自己這滿腹戾氣的演唱,卻成了別人眼中的人間絕色。
“這首歌,我創作了五年。”冗長的沉默後,唐鳴風終於步入了正題,他凝視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語氣沉緩的跟我說:“從第一次見她起,我就想跟她合唱,我想了整整五年,終於把這首歌寫出來了……可……可……”
他說不下去了,一滴晶瑩的淚順著他削冷的側臉滴落了下來,落進還盛著半杯葡萄酒的高腳杯裏,激起一陣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