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是,鬱司城用那種睥睨眾生、無視生命的眼神睨著這邊,唐嗣竟然都沒有預料中的憤怒或者其他情緒。
好一會兒,唐嗣才像回想了很多事,抬頭看向鬱司城,“是,我必須承認,你父親和你兄長都死在我的地盤,我有推卸不了的責任,但是鬱司城你別忘了,這種事是要講證據的。”
唐嗣曾經就說過,鬱家父子倆都死在他的地盤純屬意外,到底是不是他底下的人動手,他都不清楚。
可是鬱司城根本不聽這些解釋,認定了他唐嗣就是天大的仇人!
這麼多年了,唐嗣去哪,鬱司城就追到哪,想盡辦法的阻攔盛唐的路。
鬱司城隻嗤然輕扯薄唇,語調幽冷又清晰,“你說的沒錯,凡事都要證據!那麼,就算我今晚在這兒做了你,有誰拿得出證據說我是凶手?”
如此狂妄的言語,偏偏他說出來是那麼的輕描淡寫,甚至都不會覺得他張狂得令人厭惡。
竹煙皺了眉,至少她還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麼?
可她還沒開口,鬱司城便側首看了過來,“你要做證?”
末了,又換了說法,“你、能、做、證?”
他把“能”字要得很重,會這麼說,就是篤定了竹煙日後根本沒有張口的可能,或者,他們今晚都不可能走出這個倉庫。
其實她應該想到的。
鬱司城給了她最後的機會,她沒要,這個男人必然失望透頂,她和一個陌生人已經沒什麼區別。
“還有。”鬱司城冷冷的看著唐嗣,“你真以為當初的現場目擊者全死了麼?我真沒證據?”
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道:“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把你當初的罪行一五一十講清楚,或者……”
目光從腕表抬起來,手又插回了大衣兜,“我今晚把你處理了,也自然還有人提供當年的證據。”
唐嗣在他說上一句的時候就擰了眉。
當年的那場事故沒有活口,鬱司城不可能有目擊證人,又怎麼會有證據?
他這麼認為無可厚非,因為鬱司城的大哥鬱南川還活著的事情隻有幾個人知曉。
所以,他篤定,在這裏,鬱司城是不敢真的對他動手。
唐嗣淡淡的笑了一下,“並不是我有恃無恐,隻是鬱先生,你既然有證人,這些年又何必費那麼大的勁兒跟我折騰?或者,在這兒和我僵持?”
要知道,光這幾年,鬱司城逼著唐嗣不斷的在各個城市遊走,直到今天,逼得他關了盛唐集團,最後一筆固定資產都不要就準備離開錦城。
他逼得這麼緊,無非就是想讓唐嗣自己放棄掙紮。
這哪像是有證據的人?
鬱司城輕輕眯起眼,“看來你不要這個機會。”
他往後退了一步,站在了自己人視野清晰的光線下,對著唐嗣,道:“我數三個數,你應該知道我做事的風格。”
“一。”
男人薄唇很淡,一雙眉眼在高照的燈光角度下顯得越是幽深。
“二。”
這期間,唐嗣依舊站在那兒,定製考究的中山裝下,身體是略微緊繃的。
再經濟風雨,畢竟是生死攸關的時刻。
但至少在鬱司城數完二位置,唐嗣並沒有要交代自己罪行的意思。
眼看著鬱司城抽出手抬起,一個簡單的手勢打在肩頭耳側的位置,稍微做了停頓,沒有立刻數“三”。
竹煙看到這裏,盯著他豎著的食指,看了唐嗣,“阿嗣?”
她是擔心的,因為知道鬱司城的脾氣,卻不知道他的背景到底多深厚。
周圍靜得風聲可聞,是那樣一派風平浪靜的環境。
可是鬱司城都在這裏了,周圍不可能沒人。
越是這樣的安靜,越是可怕!
偏偏唐嗣並沒有理會她的焦急,隻是看了他,“沒事,就算今晚走不了,大不過繼續住錦城,隻是怕以後你遇到他就沒日子過了。”
竹煙擰著眉,他現在該擔心的根本就不是這個好麼?
“三”的嘴型都出來了,竹煙卻猛然看過去,在鬱司城喊定這個數之前急忙阻止:“等等!”
她緊緊蹙眉,又努力的眯起眼想看看鬱司城身後有沒有人,確保他真的不會亂來。
可是他們在明處,鬱司城的人在暗處,根本就是看不到的。
“鬱司城……”
“你還想為他求情?”鬱司城一旦視線觸及她,就是極度的陰鬱。
這會兒她不敢惹鬱司城,所以搖了搖頭。
但,下一秒,她卻筆直的站在唐嗣前方,甚至張開手做出擋防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