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文眼底滿是苦澀,甚至不敢抬頭看柳如煙。
如果她真的認定了獨孤小姐,自己又有什麼立場傷心難過呢?
畢竟從一開始,就是他的一廂情願。
“主子在裏麵。”
柳如煙看著他垂頭沮喪的模樣,心裏針紮的一般疼。
這三年來,炎文為她做的太多了,或許終其一生都還不了。
她慢慢地走上前,抓住他受傷的那隻手臂,垂頭不語。
“對不起,炎文大哥,若是有來生,當牛做馬我都會償還你的。”
我不要來生,我隻要這一世,哪怕隻是一個眼神也足夠了。
就算永遠不能跟你在一起,隻要在你需要的時候能幫上你,我就知足了。
我什麼都不想,隻要你不要趕我走。
炎文一直知道自己愛的很卑微,可是有什麼辦法呢,一眼萬年,失了心。
三年前,侍郎府被抄,闔府上下的女人都被充了妓,所有人都在哭泣,撕心裂肺地哭。
就在那一群女人中間,他一眼看到了柳如煙,一個人孤單地站在那裏,像是一株即將哭死的樹。
她沒有哭,隻是站在那裏,不時地往門口張望,好似在等人。
隨著時間推移,她眼底的光芒越來越黯淡,最後隻剩下苦澀和孤寂。
那是炎文第一次見到她,覺得這個女人不同一般,卻分外讓人心疼。
後來他一路跟著她,從萬壽大街一直到乾元門,就在出城前的那一刻,有人騎馬從街上跑過,大聲呼喊。
寧王被封為攝政王!寧王妃被賜死!
原本安靜坐在囚車上的柳如煙忽然抬起頭,像瘋了一般不停地捶打著木質囚車,她一聲又一聲地喊著姐姐,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那是炎文第一次見她哭,那時候他在心裏想,原來她還會哭啊。
也是那時候他才知道,王妃對她來說多麼的重要,甚至勝過她的命。
即便是從官家女淪為下賤的妓女,她都不吭一聲,卻在得知王妃的死訊時,發了瘋,不要命。
炎文明知王妃死了,府裏肯定亂了套,甚至比這裏還要慘淡,但他沒有趕回去。
因為冥冥之中他知道,若是自己走了,這個女人可能會死。
沒錯,她會死。
炎文在心裏告訴自己,他隻是聽命於主子的話。
主子說,她是王妃很在意的妹妹,不能死。
出了城,柳如煙哭的累了,就縮在囚車的一角,一動不動,不吃不喝。
第一天,第二天,等到第三天,炎文終於看不下去了。
入夜的時候,他動手把人劫走了。
那時候柳如煙依舊一句話不說,也不問他是什麼人,整個人就像是被抽走了筋骨,也被抽走了靈魂,像個破布娃娃,沒有絲毫生氣。
炎文背著她,一步一步往回走,一向沉默寡言的他,說了有史以來最多的話。
你若是死了,就再也沒人會給王妃報仇。
他明知道這是句謊話,因為他比誰都清楚,主子不會放過毒死王妃的人。
隻不過,主子現在比柳如煙還失魂落魄,還未從悲傷裏走出來。
但他相信主子,就像相信柳如煙一樣,他們都是摯愛王妃的人,隻要還有一點希望,他們就會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