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雪嬌聽到柳素纓的名字,總覺得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
剛把眉頭皺起,一直坐在她另一側不曾開口的展思琦,突然靠近她,小心翼翼地指了一下柳素纓,壓低了聲音。
“她好像就是大理寺丞的未婚妻,不,是前未婚妻。”
獨孤雪嬌一愣,柳素纓是沈懷丞的未婚妻?
難怪覺得熟悉,那次去文國公府的時候,郭夫人她們提到過幾嘴。
說沈懷丞都二十歲了,還未娶親,整天惦記著教司坊的那位,原來就是柳素纓。
至於展思琦為何知道,肯定是沈懷熙告訴她的。
兩人早已定親,私下裏應該見過麵。
沈懷熙要喊沈懷丞一句三哥,他比沈懷丞年紀還小,卻先於他成親了。
展思琦也許會感到好奇,兩人難免會聊到這個話題。
獨孤雪嬌又看了柳素纓一眼,見她正與太後見禮。
她突然想到,好像早在幾年前,她就聽到過柳素纓的名字,遠遠早於去文國公府的時候。
是了,柳素纓姓柳,又是因為四年前被抄家莫籍進的教坊。
她就是前戶部侍郎柳大人的女兒,柳如煙的庶姐!
當初因為君輕塵的緣故,柳如煙免於一難,沒有進教坊司,而是去了岐陽城的一家青樓。
雖說是進青樓,實則是變相地保護起來,人雖在裏麵,卻沒接過客。
相較於柳如煙,柳素纓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不過,她也是個厲害的。
不過四年的時間,竟爬上了奉鑾的位子,一般人可辦不到。
再加上,就算入了教坊,成了官妓,沈懷丞還對她念念不忘,足以見得,她不是一般女子。
要說她沒點手段和心機,獨孤雪嬌是萬萬不信的。
正這般想著,柳素纓不知跟沈卿婉說了什麼,轉頭朝雲裳擺手。
“雲裳,今日是珍太妃的生辰宴,既然太後娘娘請我們來,你便唱一曲,為珍太妃慶賀生辰。”
雲裳聞言,走到近前,似乎早已習慣了被人指指點點。
就算被在座的女眷鄙夷著,也能神色不變,八風不動。
她抬手攏了攏鬢發,到底是大家出身,舉手投足都透著矜驕。
風雲雨雪四個人中,雲裳歌喉婉轉,最擅長唱曲。
她有一把好聲音,不過是淺唱幾句,聽來涔涔淙淙如飛珠濺玉。
獨孤雪嬌視線若有似無地看著兩人,不過驚鴻一瞥,便覺兩人的芙蓉麵燦若雲霞,姿容絕豔,襯得軒敞外滿樹桃花都失色。
她還是個女人,都覺得兩人美的驚心動魄,若是放在教司坊,簡直就是男人眼裏的香餑餑,真不知她們是怎麼熬過來的。
獨孤雪嬌心底莫名一酸,竟生出些同病相憐的感慨。
說起來,這兩位跟沈卿婉也是仇家啊,當年若不是沈卿婉一意孤行,非要將那些所謂的四皇子黨羽翦除,也不會平白多出這麼多可憐的女孩兒。
能在仇人麵前露出笑顏,恍若無事,一般人可做不到。
就像她,現在坐在這裏,看到沈卿婉那張虛偽又惡毒的嘴臉,都想上去把她的麵皮撕了。
獨孤雪嬌對這兩人十分佩服。
咣——
獨孤雪嬌正聽的入迷,想的出神,忽而一聲清脆的響,一切戛然而止。
沈卿婉手中的茶盞正摔在雲裳麵前,碎瓷片濺起,其中一片在她臉上劃過,粉嫩的麵頰立刻多了一道血痕。
雲裳卻端正地坐著,甚至沒有伸手去觸碰,隻是停了唱曲。
柳素纓最先反應過來,走到雲裳麵前,抬手扇了她一巴掌。
“小賤蹄子,唱的什麼曲,惹太後娘娘不開心了,趕緊換一曲。”
雲裳被扇的身體晃了一下,又極快地坐穩,一邊臉頰高高腫起,一邊臉頰流著血珠。
原本一朵嬌花,瞬間被摧殘,讓人無端生出些憐惜。
眾人也是一臉懵,從頭到尾都像是擺設一樣,傻乎乎地坐在那裏。
沒人知道太後為何要叫教坊司的人來唱曲,更沒人知道,既然叫來了又這般大發雷霆,到底是為哪般。
大家都是裝傻的好手,教坊司的人未出現的時候,還偶爾跟著應和兩句,拍個馬屁什麼的。
教坊司的人一出現,最多也就拿眼睛瞪幾下,滿是不屑和鄙夷,卻不再說話。
沈卿婉眼中寒光一閃,明豔的臉上滿是憤怒。
“讓你唱個曲恭賀珍太妃生辰,你就挑這麼個曲子?什麼淫詞豔曲,真當這裏是教司坊呢!”
獨孤雪嬌看著突然發生的一切,心底冷笑一聲。
君采昭說的沒錯,看來沈卿婉當真不喜歡這位雲裳姑娘,這是準備雞蛋裏挑骨頭了麼。
不過她更好奇的是,雲裳到底是怎麼得罪沈卿婉的。
怎麼感覺,沈卿婉對雲裳的厭惡比對自己還強烈些。
不知道的,還以為雲裳刨了她家祖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