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雪嬌心裏惦記著謝坤和雲裳的事,當天晚上就跑去隔壁找君輕塵了。
可因為沈懷禮被刺殺的事情,就怕事情敗露,被人抓到把柄,君輕塵這幾日一直很忙,她去的時候,他還沒回府。
獨孤雪嬌坐在桌前等著,實在是百無聊賴,就隨意找了找有什麼可讀的書,準備用來打發一下時間。
她站在君輕塵那巨大的書架前,視線一掃而過,最後定在最上層一個用錦綢包裹的東西上。
到底是什麼書這麼重要,竟然還要用絲綢包起來?
獨孤雪嬌仰頭看著,腦殼裏滿是問號,實在是好奇心太強,忍不住拿下來,又溜回桌邊,做賊一般悄摸摸打開。
絲綢包了一重又一重,當她終於看清那本書的封皮時,眼睛都瞪圓了。
這熟悉的書名,這熟悉的字體,這熟悉的簽名,一瞬間撲麵而來。
獨孤雪嬌伸手摸著封皮上“大夏朝巾幗英雄傳”幾個大字,有些哭笑不得。
這本書是賈離寫的,也是涼京城最暢銷的話本子,隻是沒想到君輕塵也收藏了一本。
他這是利用職務之便為自己謀福利麼?
是君輕塵自己偷偷買的?還是賈離為了巴結老大殷勤送的呢?
獨孤雪嬌腦子裏忽然展開一個場景,君輕塵把自己包的嚴實如粽子,然後等在書院門口,等開門的第一時間闖進去,金葉子往桌上一丟,就拎走了第一本。
想到這個喜慶的畫麵,就忍不住笑的肚子疼。
自家男人還真是個悶騷。
獨孤雪嬌忍不住把書掀開,待看清邊上密密麻麻的題注,再次瞪圓了眼珠子。
開篇第一頁,賈離用豐富的筆墨將大夏朝女戰神的外貌性格等描述了一番,洋洋灑灑半頁紙。
在外貌描寫的第一段,右側寫著幾個小字。
所寫皆為虛,描畫不及卿卿本人萬分之一。
筆跡頗有風骨,鋒棱明顯,鐵畫銀鉤。
可見題注之人寫下這幾個字時的心情,十分嫌棄賈離的描寫,又帶著隻有自己知道書中人有多美的小驕傲。
獨孤雪嬌指尖在那幾個字上撫過,忍不住在腦中勾畫君輕塵認真做題注時的樣子,唇角不知何時勾起,看的津津有味。
書中第一頁第二段,賈離耗盡所有梟鷹衛人脈,從幾個兄弟那裏打聽獨孤雪嬌在西北戰場的消息,用了洋洋灑灑幾百字,把她描述成一個雷霆萬鈞驍勇善戰足智多謀的鐵漢子。
毫無意外地旁邊又多了題注。
隻見卿卿將軍之風骨,卻不見卿卿女子之賢淑嬌柔,管中窺豹,不過賣弄文采爾爾。
獨孤雪嬌看著這幾行字,尤其是賢淑嬌柔四個字,老臉一紅。
忍不住在心裏嘀咕,是不是有點誇張?
不過在君輕塵眼裏,她既是現在狂霸的獨孤雪嬌,亦是以前溫軟嬌柔的沈卿依,也算不上多誇張。
就這樣,一頁一頁翻過去,毫無意外,每一段描寫的旁邊都有各種各樣的評論。
字字點如墜石,畫如夏雲,鉤如屈金,戈如發弩。
且不說內容如何,光是看君輕塵這一手好字,也是一種享受。
獨孤雪嬌就像是找到了無與倫比的快樂,看的津津有味,十分專注,比她鑽研畫符還專注。
這樣翻過去,把君輕塵寫的每個字都細細品味,就像在看一本拍馬屁的自誇本,用詞天花亂墜,把她誇的天上有地下無,絲毫不掩飾筆者的愛慕之情。
獨孤雪嬌翻著翻著,都有點懷疑,君輕塵寫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自己,在他心裏自己真這麼好嗎。
正翻到中間位置,乍然看到了那幅畫,當初沈燕綏還給她重點展示過。
女戰神坐在風馳電掣的照夜玉獅子上,彎弓搭箭,英氣無比。
賈離為了讓話本子暢銷,親自畫下這張圖。
獨孤雪嬌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還有些嫌棄,總覺得那根本不是自己,雖說臉有幾分像,但眼神根本不是自己的。
就好像是描畫出了皮,卻沒有描畫出風骨,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獨孤雪嬌又把旁邊君輕塵的題注看了看,六個字,力透紙背。
有形,無韻,拙作。
嗯,看來君輕塵跟她的看法一致。
她剛翻過這一頁,發現裏麵夾著一張折起的宣紙,忍不住拿起,展開。
獨孤雪嬌心頭一顫,眼睛再次瞪圓了,被眼下這幅畫作驚呆了。
君輕塵許是十分不滿意賈離的那幅畫,便親自畫了一幅,左上角寫著他的表字鴻麒,還蓋上了印章。
獨孤雪嬌指尖在“鴻麒”上輕輕撫過,是啊,君輕塵,字鴻麒,隻不過知道的人並不多。
君輕塵畫的並不是騎射圖,而是她對抗百裏青翹傀儡術的場景,栩栩如生,無論是動作還是眼神都十分傳神,簡直比賈離那幅畫甩出幾條街。
獨孤雪嬌看著畫中的自己,心頭一熱,鼻尖發酸,若不是時刻盯著自己,又怎會看的這般清楚呢,連眼神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