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雪嬌病了,已經在床上躺了五天五夜。
整個鎮國公府都亂了,人心惶惶,哭聲陣陣,是從未有過的愁雲慘淡。
甚至涼京城都跟著亂了。
攝政王已經連續五日沒有出現在朝堂之上,攝政王府也不見他的蹤影,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
龐太師一係暗地裏偷笑,開始暗搓搓地謀劃著什麼,不願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涼京首富貼出公告,萬金懸賞求神醫。
兵部尚書府的馬車一天要去鎮國公府跑三趟,或是送補品,或是送名貴藥材,什麼都往府裏塞。
與此同時,戶部侍郎府、刑部尚書府、英國公府,就連商戶萬府,也接二連三地上門。
所有與鎮國公府交好的全部出動了,絡繹不絕,但大多數都被委婉地拒之門外。
府裏管家忙的腳不沾地,幾乎長在了大門口,一個個地友好迎來,又笑著送走。
隻說小姐尚未恢複,需要靜養,不見外客。
五天之內,宮裏的太醫被請了一遍,涼京城數得上號數不上號的大夫也被請了一遍。
就連藏在深山老林裏所謂的避世神醫,也被梟鷹衛掘地三尺,綁了過來。
黎艮和王巽更是忙的腳不沾地,安嘉軒也來了,三人湊在一起研究病症。
可即便這樣,還是沒人能診出獨孤雪嬌到底得的什麼病。
身體看上去明明好好的,沒有中毒的跡象,髒腑器官也完好無損,吐息正常。
若不是一直不醒,看上去就跟睡著了,沒什麼區別。
正是因為這樣才麻煩,根本讓人無從下手。
君輕塵坐在外間椅子上,一手撐著側臉,臉色難看,眼下青黑一片,一看就好些時日沒有好好休息了。
炎武有些無措地站在邊上,臉上滿是焦急。
“主子,這五日來,你每日隻睡兩個時辰,再這樣下去,獨孤小姐還沒醒來,你怕是就撐不住了。”
君輕塵卻沒有理會他,眼睛依舊盯著內裏閨房,聲音低沉暗啞。
“今日剛找來的那個神醫怎麼說?”
炎武神情立刻蔫了,有些氣急敗壞。
“什麼狗屁神醫,我懷疑又是個沽名釣譽的,還是什麼都看不出來!”
君輕塵眼底一暗,深深呼吸一口,朝他擺手。
“繼續找。”
炎武抬頭看著他,想說什麼,話到了喉嚨口,又咽了回去,低歎一聲,大步流星跑出去了。
君輕塵慢慢地站起身,忽然眼前一黑,忙不迭地用手握住椅子扶手。
就這麼緩了一會兒,站直身體,整理了一下袍子,抬腳往內屋行去。
獨孤雪嬌的閨房不小,可此時塞滿了人,顯得有些擁擠。
沈夫人坐在床前,一手拉著女兒的手,一手捏著帕子抹淚。
從獨孤雪嬌暈倒那天,她就一直守在床前。
除了晚上被獨孤鐸強行帶走休息幾個時辰,隻要睜開眼,就來女兒床前守著,眼睛已經腫成了核桃。
“嗚嗚嗚,卿卿,你是要折磨死娘親嗎?快點醒來吧,嗚嗚嗚,我可憐的卿卿……”
獨孤鐸每天也是茶不思飯不想,隻陪著妻子守著女兒。
他睡的時間更少,青黑的眼底,像被人揍了一拳。
看著淚流不止的愛妻,沉睡不醒的愛女,心如刀絞。
原本以為一輩子就這樣了,不爭權奪利,也不拉幫結派,就這麼守著妻兒,過平淡的日子。
可誰知突然一道晴天霹靂,整個府都亂套了。
愛女不知得了什麼怪病,怎麼都叫不醒,這跟挖他的心肝有什麼區別!
獨孤鐸站在沈夫人身後,伸手幫她順著背,生怕她暈過去。
他有些自責,他這個當爹的,什麼也做不了,隻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女兒沉睡不醒。
想要安慰妻子,卻不知該說什麼,鬱結於心,愁苦不堪,嘴角起了好幾個燎泡。
獨孤墨決不在屋裏,因為獨孤雪嬌突然沉睡不醒,神機營有人趁機挑起事端,又開始作妖。
他作為鎮國公府的頂梁柱,兩個弟弟可以告假不去大營,但他必須去。
王語嫣牽著獨孤淳的手站在旁邊,也跟著沈夫人傷心,不時用帕子擦著眼角的淚。
獨孤淳掙脫她的手,跑到床邊,跪在腳踏板上,從袖子裏倒出許多小玩意兒。
“小姑姑,你快醒醒啊,不要再睡了,你答應陪我一起玩的,你還說要跟我學習怎麼用這個地雷球……”
“小姑姑,你不能言而無信啊,淳哥兒好想你,你快醒醒啊……”
“小姑姑,你看看我的手指,被傷到了呢,你要幫我報仇呀……”
“小姑姑,你若是再不醒,我就把我們之間的小秘密告訴別人了喲……”
引誘沒用,撒嬌沒有,賣慘沒用,威脅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