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嶽嚇了一跳,抬手看了看冰錐,上麵沒有血啊,根本沒碰到他,怎麼就倒了?
他往後退了一步,又抬腳踢了兩下。
“夙璃,給我起來,知道你是裝的!再不起來,我紮你屁股了啊。”
誰知地上的人一動不動,這是鐵了心要裝死到底了。
蘇白嶽蹲下身,剛把手伸出去想試探一下鼻息,地上的人忽然動了動。
“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是裝……”
後麵的話還未說完,忽然對上一雙沉靜的眸子,跟之前狡黠的模樣大相徑庭。
少年半撐著眼與他對視,無辜又純澈的眼瞳,少了往日的不羈桀驁,被水色氤氳出一層朦朧的靡麗。
咣——
蘇白嶽愣住了,手上的冰錐落在地上,聲音有些顫。
“夙、夙璃,你怎麼了?”
夙璃眨了眨濃長的睫毛,一聲不響地站起身,又抬起雙臂看了看自己的手。
如此靜默了會兒,才抬頭看向蘇白嶽,緩緩開口。
“小白,你可知鎮國公府在哪兒?”
小白?
蘇白嶽心跳加速,仿佛一張口,那顆緊張不安的心就能從喉嚨口跳出來。
平時巧舌如簧的少年,此時卻突然變成了啞巴,張著嘴,半天沒吐出一個字。
夙璃眨眨眼,似乎有些不解,走上前,抬手在他額頭摸了摸。
“你生病了嗎?小白。”
蘇白嶽心裏掀起驚濤駭浪,想要瘋狂點頭應是。
他確實病了,病了很久很久,可惜一直無藥可解。
對麵的少年微皺了下眉頭,長而密的睫毛被籠上茸茸的一層淺光,看的人心癢癢的。
“小白,你怎麼不說話?真是病了嗎?”
蘇白嶽使勁咽了咽口水,生怕一出聲,就打破夢一般的美好。
“我、我沒病,阿染。”
夙璃沒有在意他的稱呼,有些焦急地又問了一遍。
“你可知鎮國公府在哪兒?”
蘇白嶽臉紅得要滴血,極力按捺住不安跳動的心,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手。
“我、我帶你去。”
夙璃點頭,朝他淺淺一笑。
他站在朝陽裏,背後是亮起的天光,將他的麵龐暈染成微醺的暖色。
蘇白嶽覺得自己像是喝了酒,醉了,暈乎乎地拉著他往鎮國公府去。
涼京,鎮國公府。
自從君輕塵跟獨孤雪嬌的家裏人開誠布公地談過之後,儼然把自己當成了國公府未來的女婿,算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現在再來看獨孤雪嬌,可以光明正大地走進院子,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翻牆,或是死皮賴臉賴著了。
像往常一樣,天剛蒙蒙亮,君輕塵就帶著兩個新找來的巫醫去了雪瓊院。
這兩個巫醫是梟鷹衛在邊疆北冥不知名的部落裏找到的,星夜兼程帶回來,路途中跑死了好幾匹快馬。
緊趕慢趕,才到了涼京。
君輕塵也不等兩人休息,就把人帶了過來。
他現在一刻鍾也等不及了,卿卿已經昏迷六天六夜了。
若是再無起色,鎮國公府的人怕是要把他丟出去了,甚至開始懷疑他的本事。
好不容易得到了未來丈母娘的認可,可不能前功盡棄。
君輕塵走進內室,仔細地叮囑了一句。
“你們需要看仔細了。”
黎艮把帷幔放下來,隻露出獨孤雪嬌的一截手臂。
她麵上布滿哀愁,最近因為這事,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主子,這兩個巫醫能行嗎?”
君輕塵神色冷凝,聲音沉緩。
“行不行,看過才知道,為今之計,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兩個巫醫上前,分別捏著帕子給獨孤雪嬌診了脈。
之後,便嘰裏咕嚕說了起來,因為用的是部落話,屋裏沒幾個人能聽懂。
黎艮見君輕塵皺著眉頭,心知結果可能不好。
“主子,怎麼樣了?”
君輕塵曾帶大軍出征北冥,為了贏得戰爭,特地花時間學習了當地的語言。
兩個巫醫的話,他大致能聽懂,正因為如此,才更加失望。
跟之前來過的所有大夫一樣,他們也看不出獨孤雪嬌到底哪裏出了毛病。
君輕塵頹然地朝黎艮擺擺手。
“帶他們出去吧。”
黎艮皺著眉頭,把兩個巫醫帶了出去。
剛要轉身回府,就看到兩個少年走了過來,心頭疑惑。
這一大清早的,蘇白嶽和夙璃過來做什麼?難不成花顏繡坊出事了?
蘇白嶽最先看到她,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他對獨孤雪嬌身邊的兩個丫鬟也算熟悉,當即朝她揮手。
“黎艮姑娘,我們來看獨孤小姐了。”
話音落,旁邊的夙璃看他一眼。
“是阿姐。”
蘇白嶽一愣,繼而從善如流地點頭,露出一副你說什麼都是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