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簿見他不鬧了,輕輕揉了揉他腦袋,起身出去了。
她穿過月牙門,走在長廊上,徑直往廚房那邊去。
走了一段路,她看見前麵站著一個人。
那人長身玉立的站在幽靜的長廊裏,微微仰著頭,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弄著宮燈,看宮燈被他指尖撥弄得打著旋兒一陣轉悠,他便彎唇輕笑。
燈光映照,那張俊美的臉,暖得像是要發光。
一個人玩得開心的他大約是聽到了腳步聲,扭頭往這邊看過來。
看清是阿簿,他收回手不再玩宮燈,轉身朝阿簿走來。
他站在阿簿身前,微笑著叫她,“燕姐姐!”
阿簿對這聲自來熟的“燕姐姐”接受良好,她輕輕頷首,客套的問了一句,“五王爺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她多打量了他兩眼。
剛剛這個安靜英俊的他,讓她很難將他與壽王府外麵又哭又喊那個孩子氣的王爺畫上等號。
五王爺歎了一口氣,“我們本來在四哥那裏待得好好的,結果二哥又跟太子哥哥爭論起來了,都是一些朝堂上的事,無趣得很,我就偷偷溜出來了。”
他看著這長廊,“至於為什麼會跑來這兒,是因為這裏是我最記憶深刻的地方。”
他望著頭頂懸掛的宮燈,自言自語。
“燕姐姐你肯定不知道吧,壽王府的前身是魏國公府,而魏國公是我外祖父,我小時候經常來這裏……那時候,外祖父總是把我馱在肩上,在這長廊裏一趟趟跑過去,一趟趟跑過來,我張開小手去抓一個個宮燈,抓到了就哇哇大叫,他老人家也跟著我開懷大笑……”
說到這兒,他的情緒變得傷感起來。
他微抬下巴望著夜空,緩緩說,“同樣是在這裏,我親眼看到幾十個江湖人手持長弓,將外祖父射出百十個血窟窿,外祖父睜大眼睛死不瞑目。”
他微微眯眼,眼中有一絲狠戾劃過。
“燕姐姐你知道嗎,江湖裏不僅有古道熱腸為民除害的大俠,還有一些不分是非的蠢笨草莽。”
“十五年前,江南發生了一場異常嚴重的水患,大水淹沒了沿途的三個城池。父皇派人緊急押送銀子去江南賑災,可那些江湖草莽不問緣由,隻看到官兵們押送銀兩就半道埋伏,殺了官兵搶走了銀子,說是劫富濟貧。”
“他們哪裏知道,他們劫的是江南百姓的救命銀子?”
“雖然後來朝廷想法子解決了這場水患帶來的災難,安置了百姓,可還是有十幾萬百姓因為沒有及時救治而身亡。”
“等這事平息後,我外祖父上奏,說朝廷應該對江湖人嚴加管束,不能再讓他們肆意妄為,不能再讓類似的慘劇再發生。”
“父皇便指派我外祖父擔任欽差大臣,去收編招安那些江湖人。”
“可逍遙自在慣了的江湖人又怎麼會接受朝廷的招安?”
“他們罵我外祖父是朝廷鷹犬,在起了幾次衝突朝廷逼不得已殺了一些不分是非的江湖人後,兩方結仇了。”
“那些死了結拜兄弟的江湖人個個都恨我外祖父入骨,不久後,他們幾十個高手襲擊了魏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