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屏退了左右伺候的人,獨自來到後麵小佛堂裏念經。
在尼姑庵這麼多年,她已經習慣了每日誦經敲木魚,一天不做,就覺得不自在。
念了一會兒經,就有一道黑影閃身來到了小佛堂裏。
皇太後聽到腳步聲,睜開眼睛。
她轉頭看去,站在她身後的人不是她的外孫封瑞安是誰?
皇太後的眉眼瞬間溫柔下來,“來啦?”
封瑞安在她麵前蹲下,也微笑著,“外祖母。”
他從懷裏掏出一副用很柔軟的兔毛縫製的護膝遞給皇太後,輕聲說,“母親聽說您每天都要跪在佛前念經,怕您不舒服,所以給您做了這護膝,您以後要誦經的時候就將它綁在膝蓋上,跪著就沒那麼難受了。”
皇太後低頭看著這白絨絨的兔毛護膝。
手指顫抖著輕輕摩挲,摸著摸著,她眼眶紅了。
“你母親也不年輕了,四十幾歲的人了,點燈熬油的做這護膝多傷眼睛哪?讓她以後不要做了,宮裏什麼都有,我缺了什麼讓人做就是,別累到了她。”
她雖然這樣說著,但將護膝接過來後,卻極喜愛的放在了心口的位置。
這是女兒親手做的,哪怕隻是這樣放在心口,她都覺得暖暖的。
封瑞安莞爾,“母親說,不一樣的,別人做的隻是完成任務,哪兒有自家女兒做的貼心呢?女兒給母親做的東西,那是不一樣的。”
皇太後聽著就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
女兒從小就被送走,這麼多年受了這麼多的苦,卻一點都沒有怨恨她,反而時時刻刻記掛著她。
可她這個做母親的如今竟然連承認這個女兒都不敢……
甚至同在京城,都不敢去遠遠地見上一麵。
她心裏很痛,一想到那個兩三歲的小粉團子歡喜的撲在自己膝上叫娘親的畫麵,想到那小粉團子張開雙手要抱抱的畫麵,她就止不住的淚水長流。
她的女兒……
她是不是直到死那一天,都隻能看著外孫送來的東西,卻無法真正與女兒再見上一麵?
“外祖母,您不要哭。”
封瑞安捏著帕子輕輕擦拭時著老人家臉上的淚水,哄道,“母親要是知道她送來的東西不僅沒讓您高興,反而害得您哭了,她會很難過很自責的——”
“不哭,我不哭,我該高興的,該高興……”
皇太後哽咽著,將護膝捧起來,埋頭在白兔毛裏,還是忍不住泣不成聲。
封瑞安輕輕歎息一聲。
他陪著老人家,哄著老人家,等老人家的淚意止住了,又說了會兒話,他才說起了之前壽王對他說起的事。
“外祖母,我告訴您一件事。其實,壽王他早就知道了咱們之間的關係,不僅如此,他還認了我這個表哥,認了我娘這個姑姑。”
聽他說到這兒,皇太後震驚的望著他,“他怎麼會知道?”
封瑞安繼續說,“他跟我說,他會知道這事兒,其實是玄機子大人告訴他的。玄機子之所以將這件事告訴他,是因為她預測到了您的未來……”
說到這兒,他嗓音停頓了一下。
他一字一頓道,“她預測到,您會一直隱瞞著您和外祖父的事,結果讓皇上誤會了,於是外祖父死在了皇上手上,您為外祖父殉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