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一開始不去阻止著呢……”左思佑緊緊摟著宇夢瑩，感覺到她冰冷的身體，還在顫巍巍地發抖，她搖搖頭。
並不是一開始不去阻止，而是根本就阻止不了，每一個人都應該有自己不可能改變的選擇，而單語寧、廖幽冄、鄧僑、鄢嫣栗，她們都已經做出了那個選擇。
……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左思佑湊近宇夢瑩的臉，看著她臉上的淚痕，心裏滿不是滋味，“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淡，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冉冉檀香透過窗心事我了然，宣紙上走筆至此擱一半……”
左思佑哼唱著歌，宇夢瑩顫抖的身體終於平複了一些。
“夢瑩……”左思佑一直都記得這首歌，那天在橋中，宇夢瑩同她一起哼唱過，“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淡，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冉冉檀香透過窗心事我了然，宣紙上走筆至此擱一半……釉色渲染仕女圖韻味被私藏，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你的美一縷飄散……”
左思佑頓住了，她低頭看了一眼熟睡的宇夢瑩，閉起自己的眼睛，“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她已經不再害怕唱出這句詞，從那次以後就不再害怕了，“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撈起暈開了結局，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你眼帶笑意……”
大祭司和吟延全然是在欣賞這首歌，而二耳是驚愕，它曾以為左思佑永遠都不會這麼自然地唱出這句歌詞，那個男人對她造成的陰霾太大了——
“曾經DIE出現過一個半人半犬，被神當成了寵物養了許久，可是有一天不知道為什麼那條狗突然不見了，竄進了森林裏就找不到了，也尋不到氣味了，現在這個照片上的男人和那個半人半犬一摸一樣的臉……”
“夢瑩……思佑好像有兩顆心髒……”
“我知道，那個男人在離開的時候把自己的心髒給了思佑，人類沒有心髒就活不下去，有兩顆心髒的話不管是受到了多大的傷害隻要有一顆心髒是活著的，那麼她就不會死……”
“他是花帶進來的，作為禮物送給神，她怕神無聊所以送給神當禮物。”
“左思佑說的故事不是說謊的，是她自己的故事。花知道大祭司喜歡看戲，所以花為了大祭司，她會把你們人類世界一些比較精彩的‘情戲’的主人公搬到DIE來，控製他們的命運或者遇見，還有生死，好讓大祭司一次看個夠。比如盲蛇和雅莉還有廖幽冄和單語寧，思佑和這個男人也一樣……”
“這都是花和大祭司的嗜好，雖然我也有一點點……”
“神一直很寵花，不管她做什麼神都不會去管，而花又很寵大祭司，所以她喜歡的她都會去做。神就任由她去了，花也按照大祭司喜歡的去做了，而我隻是一個旁觀者，我也和他們一樣，隻要不觸碰我的底線別傷害神，我可以什麼都不管。”
“但是……為什麼呢……那個男人要離開，可是卻把自己的心髒留給思佑……”
“他和你一樣，他也想和同類一起生活，但是卻沒辦法放下思佑，所以把自己的心髒留給她，就當是這麼一段時間以來的報答。”
……
“最後那個男人還是消失了……”二耳低聲呢喃著，這聲呢喃雖小，但是還是被站在它旁邊的大祭司聽見了。
“那個男人……”大祭司也記得，當初花把那個男人送進人類區的時候，她也知道最後左思佑和那個男人之間也會是一場悲劇，正因為知道，所以才會把他帶進來……
曾經感覺到這樣很愉悅，可是現在突然感覺到是那麼殘忍……
大祭司也在不知不覺之中改變了，她會覺得不忍了……
……
“思佑……”宇夢瑩微微張開嘴巴，沒有發出聲音，看嘴型知道她在說什麼，“思……佑……”
“嗯，我在這裏……”聽見左思佑的聲音，宇夢瑩又開始不說話了。
隻要宇夢瑩聽見了左思佑的聲音，她就覺得很安心了，也許一覺醒來會發現誰都在麵前，之前的那一切也隻是一個惡夢。
“二耳……你希望夢瑩回去嗎？”左思佑抬頭看著二耳，它突然被問題圍繞，有些措手不及，撇開臉，當作自己沒有聽見她的問題。
“你也不希望她回去是吧……”左思佑輕笑著，幫二耳回答，這也是它內心中的回答。
“嗯……二耳順著左思佑的話接下去。
“但是你也沒辦法組織她……對嗎……”左思佑繼續問，撫摸著宇夢瑩的長發，她一直都很喜歡她的頭發，看的人感覺很舒服。
“嗯……”二耳還是順著左思佑的話接了下去，它除此之外做不出別的回答——
“二耳，你有同類嗎？”
“同類？”
“我怎麼可能會有同類？我是獨一無二的，我是這個世界的，我不是你們人類可以用詞形容的。”
“我不喜歡別人議論我是什麼。”
“是，好，我知道了，不說就是了……”
“你們為什麼想和同類在一起？不同的人在一起不是也挺好的嗎？”
“是的，和同類在一起感覺會很好，溝通什麼的沒有代溝呢……”
“但是你和那麼多不是同類的生物在一起不也都那麼好嗎？你想要的是什麼他們不也都知道嗎？不管你做了什麼他們也不都是諒解你嗎？而且現在你敢保證你周圍都是同類嗎？你敢說你來到了人類區以後沒有失落過，甚至想離開嗎？”
“這都是你的偏見，什麼和同類在一起，你們人類不也同類相互殘殺過嗎？那個男人為了同類不也放棄了自己的心髒和愛的人嗎？”
“二耳……”
“什麼所謂的同類，隻是你們在逃避的借口而已。”
……
“同類……”二耳看著周圍，單語寧是洋娃娃，廖幽冄是半人半鬼，她們並不是人類，也和宇夢瑩並不是同類，但是她們卻比許多同人類對她都好……
“同類不是我們在逃避的借口……”左思佑摸著宇夢瑩的臉，“雖然我不知道理由，但是我知道，那不是借口……”
“夢瑩，那不是說謊的，知道嗎……”左思佑所說的自己的故事，那不是說謊的，那是真實的——
“從前有一個女生她在宿舍和朋友玩真心話大冒險，後來她輸了，她選擇了大冒險，被罰抽到了和自己前任說‘我愛你’。後來她打電話給前任，他接起電話後第一句是‘你終於打電話給我了，我現在去你那……’然後車禍了……女生一生都沒有忘記他，女生63歲就死了，她死前都發現自己忘記了男生的名字。事情還沒有結束……她死後穿越到另一個世界，找到了和他一樣臉孔、聲音、脾氣的人，一路跟著他到了有很多人類的地方，然後她有了新的朋友、新的圈子、新的愛人……她以為這樣的生活可以永遠繼續下去，卻低估了時間和記憶的魔力。”
“再然後那個和他有著一樣麵容、聲音、脾氣的男生最後沒有和她永遠在一起。”
……
“這是真的，最後我沒有跟他在一起……”左思佑的眼淚低落在剛剛自己撫過的宇夢瑩的臉頰上，她的睫毛微微動著，看似快醒了，“但是最後我們會一直都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