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母燈 晚山
兩個說笑著打魚,竟然忘了時辰,滿載而歸的時候,太陽已經有些西斜了。
稱了三四斤精肉,海生細心的用草繩拴好,放進簍子裏,托人送回家去,便背了弓箭,和靈佩一齊上了山。
天光還算亮,山上的草有膝蓋深,琥珀在前麵引著路,草叢裏卻隻能看見它的脊背和白色腦袋。
琥珀忽而就是一聲哼哼,俯下身去,做了個欲撲的姿勢。
“有野兔!”男子驚喜,壓低了聲音,便解下了弓,搭箭上弓,拉滿。
那野兔竟然是十分警覺地,一下子就竄起來,沒入了齊膝蓋深的荒草裏,隻聽見一陣窸窣,便看見荒草快速的向兩邊倒去,刷刷的留出一條道路來!
海生的箭已發,卻偏了一分,不曾射中!琥珀拔腿就追,在荒草從中跳躍著,低低的吠叫。海生與靈佩也追了上去,男子慌忙的再次搭箭,卻見黑衣女子輕笑一聲,從身側的小樹上折了根樹枝,揚手便是一發,直沒草中!
那個靈活在草堆裏竄動的影子明顯一頓,速度慢了下來,草堆裏隱約有了血。黑衣女子就是一發,影子終於歪了幾下,不動了。
“小佩子的武功還是那麼厲害。”不好意思地,男子喘著氣讚歎著,停住了腳步。黑衣女子不在意的一笑,上前去,便要去拎那野兔。
身邊的琥珀,忽而就是一聲吼,一步躍開五尺的距離,朝一個草堆拚命的刨起來。
“怎麼了,琥珀?”黑衣女子吃驚,放棄了那個兔子,轉到愛犬身邊,看愛犬拚命的刨著土。
終於,琥珀的白色爪子一陷,刨出了一縷頭發樣的東西來。
靈佩的眸子一亮,俯下身去,卻見愛犬依舊繼續刨著,刨出一個尺方的坑,爪子忽而就是一動,骨碌碌的撥拉出一個球形的東西來。
“人頭!”海生吃了一驚,失聲而喊,臉色就是一白。
黑衣女子的眼睛在那人頭的麵上一定,就爆出了烈焰般的光芒來。
這個人頭,分明就是昨夜高坡上,那個小孩子的!無數的麻線縱橫著,七拚八湊起來的一張臉,甚至連眼睛都不是一對。
靈佩猛然起身,四下旋轉著看了一圈,忽而就俯身,拍了一拍琥珀的鼻子,又朝地上的人頭一指。
愛犬心有靈犀,便朝著地上的人頭,仔細的嗅起來。忽而就抬了頭,朝四麵八方的嗅了一嗅,便朝著東北方向低吠起來。
黑衣女子一點頭,在愛犬的背上拍了一拍,便朝那東北的方向一指。
琥珀便是一個虎步竄出,一邊嗅著,一邊朝那個方向急急奔去,黑衣女子再也顧不上猶豫,一縱身,便緊緊地跟住了自己的愛犬。
似乎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海生一咬牙,將那弓箭往背上一背,也撥拉著草叢,緊緊地追上去。
太陽,漸漸的隕落下去,山上便是一暗,並且還要更加深邃的暗下去。
狂奔的大約半個時辰,琥珀終於停了下來。回過頭,看著自己的主人,似乎在征詢對方的意見。黑衣女子看了一下樹叢掩映的地形,又抬起頭來,看著即將升起的月亮。
身後,傳來急速的分草聲,細細的唰唰直響,身影一閃,海生氣喘籲籲的站在了他們身後。
然而,黑衣女子卻明顯的猶豫了一下,忽而轉身,對著剛追上來的男子淡淡的說,“海生哥,這裏沒有兔子……咱們回去吧,挺晚了。”說完,率先領著狗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