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間繁華是要錢的。正經人缺錢,會好好幹活,努力賺錢,賺不了錢安貧樂道也成;壞蛋缺錢,則放僻邪侈無不為已(說白了,幹壞事)——這就是孔夫子他老人家說的“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這虎狼舅這會是“小人窮斯濫矣”了,連親外甥、親外甥女都賣。
虎狼舅把瑤姬和飛燕賣給誰呢?
買主是一個封疆大吏,姓胡。胡大人其實沒什麼特別令人發指的毛病,雖歸不到清正廉明大青天好官一流,但也不是貪官汙吏糊塗老爺。胡大人圓滑世故、精於官場之道,但也沒什麼大智慧。
胡大人有一個愛好,他喜歡歌舞,喜歡歌女舞女,當然是年輕漂亮的歌女舞女。不過,跟多數荒淫無恥道的惡吏不一樣的是,胡大人念舊,胡大人喜歡他熟悉的歌女舞女——這是件好事。不過呢,年輕漂亮的歌女舞女總是會老的,女孩子們老了、發福了,懷舊的胡大人也看不下去了,那隻好換了。胡大人每換一批歌女舞女,就跟死了一個老友似的難受。人總是會老的,保養得再好的美人都會老,不會老的那是仙女,胡大人是認了命,想他這個問題是沒法解決了。
可是,虎狼舅出現了,他告訴胡大人,他能弄到不會老的歌女舞女,那就是精靈族的女孩子。隻要用巫術封住精靈女的法力,精靈女就和凡間女子無異,最重要的是,精靈女三百年內保持十六歲少女的模樣絕對沒問題。
真有這麼神奇的事?胡大人將信將疑。
胡大人一看到瑤姬和飛燕,他寧可選擇相信。這兩個女娃實在是太可愛太漂亮了!胡大人寧可上當受騙也願意相信她們三百年不會老!這樣可愛這樣漂亮的女孩子是上天造物的傑作,上天造物又怎麼舍得讓她們老呢?!胡大人花大價錢買下了瑤姬和飛燕,可憐的姐弟倆小小年紀就讓親舅舅給賣了。
等姐弟倆意識到不對,哭鬧著要回去的時候,胡大人告訴他們,他們已經被賣給他了,從此以後,他就是他們的主人。飛燕年紀小,還不知道賣是什麼意思,瑤姬雖也不清楚賣意味著什麼,卻隱約知道這是件很可怕的事情,知道他們可能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了,瑤姬想逃——精靈族五歲的女孩子,想從人類那裏逃出去並不難,可瑤姬卻無奈地發現她的法力消失了。
胡大人讓侍女給瑤姬和飛燕洗浴。不久,侍女慌慌張張地跑了來,道:“不,不好了!老爺!不好了!”
胡大人正想著瑤姬和飛燕的小模樣開心,見侍女如此無狀,遂斥道:“好好說話,什麼不好了?”
侍女道:“老爺上當了!那個小男孩,是個小男孩!不,不是,有一個小女孩,是個小男孩!”
“什麼?!”胡大人叫了起來,他買的是舞女歌女!和那時候大多數人一樣,胡大人覺得男人唱歌跳舞實在沒什麼好看的,花這麼大價錢買個男孩子——虧大發囉!
胡大人氣得捶胸頓足,飛燕怯怯地躲在姐姐懷裏。
這時,進來一個身長玉立的青年公子,正是胡大人的公子,公子已聽下人們說了這裏的事。公子走到瑤姬和飛燕身邊,單膝跪地,對兩個怯生生的孩子笑笑——公子一笑,瑤姬的心就定了下來,她不怕了,能見公子一笑,天塌下來也不怕了。公子道:“別怕,我不是壞人。你們的爸爸媽媽在哪裏?我送你們回去。”
胡大人立刻跳起來,道:“你要送她們回去?!你知道我買她們花了多少錢嗎?!”
公子道:“爹,你買那些大的懂事的女孩子就算了,這麼小不點兒能幹什麼呀?”
胡大人道:“她們現在會不會唱歌不會跳舞不要緊,這些都是可以教的。你看她們這麼漂亮,她們是精靈,她們最少三百年不會老的!我這輩子隻要她們就夠了!”
公子笑著搖了搖頭,道:“爹,你肯定上當了,這世上怎麼可能有精靈?你還買了個男孩子,你鐵定上當了。”
“不是的,我們是精靈,媽媽說,我們十六歲以後隻要好好修煉就不會老了。我們會唱歌,我們也會跳舞。”瑤姬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