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華山這邊碧遊和東方烈因擔憂青曄和東方焰,決定和眾人一起去昆侖山南極仙翁處找伴鶴道人商量對策,黎明也隨眾人一起——做兒子的找娘,也是應該。碧遊囑咐童兒好生養鶴,把養鶴的事交代了好一番才準備離去。
霜晨月不禁道:“你是修道之人,修道之人不是應該忘物忘我的嗎?你如此在乎這些鶴,實在是太著相了。”
碧遊道:“活著,總有一些喜歡的東西,要是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喜歡,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是俗了點,是達不到師父那種‘齊物’‘大化’的境界,我就是喜歡這些鶴。”
闕雲月淺笑,道:“說得是,如果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喜歡,活著跟死了也沒多大區別。”
霜晨月道:“也是,在你遇到青曄之前漫長漫長的歲月,都是虛度……”
一行人遂去了昆侖山。不過,臨行前,納蘭月棄了凡身,回到當初青曄讓碧遊保管的冰蟾體內,冰蟾是神體,比納蘭月凡身強許多,凡身重新修煉成神極難,現在天帝諸神尚未脫難,多一個神體也好。隻是冰蟾外表是女性,甚至有隆起的胸部,霜晨月一番研究之後,發現是青曄在冰蟾雙乳和會陰各紮了一根針——抑製冰蟾男性性征,使之顯出女性性征。三根針一拔出,冰蟾的胸膛就漸漸平躺,身體變高大,顯出肌肉,竟很快成了堂堂男兒。成了男身的冰蟾模樣和納蘭月有些相像,卻不完全一致,霜晨月施法稍一改造也就像了。
一行人駕雲落到昆侖山,昆侖山在我國古代神話傳說裏出鏡率極高,那兒不但厲害神仙多,還多美玉,所以昆侖山有許多人類去不得的地方——神仙修行的處所,人類是看不到的。大家要找的是南極仙翁的修行所,南極仙翁是高神,找他的修行所當然難些,不過別擔心,伴鶴道人和南極仙翁是老友,碧遊哪有找不到的道理?何況,南極仙翁還是碧泓清前世的師父,昆侖山也算碧泓清老家了。
眾人一路穿花拂柳,不久便見到一青衣道童。昆侖高山,本是奇寒,但神仙修行所總喜歡搞得成花紅柳綠或是竹林茅舍,願意保持冰雪風貌的除了雪族的神仙沒幾個。那道童乍見這麼多人來了,有些吃驚,先對碧遊道:“仙子,怎地今日來了這許多……許多朋友?”道童不好說是許多人還是許多神仙,因為以他看來,這幫家夥不倫不類什麼東西都有。
碧泓清含笑走出,道:“青兒,你看我是誰?”
那叫青兒的道童先是驚愕碧泓清叫得出他的名字,看了碧泓清一會兒,叫道:“小酒酒!是你!”原來,碧泓清在南極仙翁這裏是酒仙,南極仙翁也沒給他起名字,就叫他“酒”,有時叫“酒兒”,有時叫“小酒兒”,叫著叫著,道童們就叫他“小酒酒”,酒仙也就成了“小酒酒”。
青兒說南極仙翁正和伴鶴道人下棋,領眾人去了後園。說南極仙翁正和伴鶴道人下棋,還真是準確得很——這不,南極仙翁正和伴鶴道人一起和另一個道者下棋。南極仙翁白眉白須,伴鶴道人白發白須,另一道者頭發胡須卻烏黑發亮——道家神仙總喜歡扮成老神仙,而且喜歡扮成鶴發童顏的老神仙,這樣顯得比較資深也比較仙風道骨,這道者須發如此黑亮,反倒顯得不是一回事。
可是,這烏發道者的棋藝好像很是一回事,南極仙翁和伴鶴道人都蹙著眉頭全神貫注盯著棋盤好像還對付不了這烏發道者。烏發道者輕捋烏須,眉目含笑,顯得頗是得意。
有人說,千萬別跟棋品太好的人下棋,你殺他一大片,他氣定神閑絲毫不以為意,這豈非大大減少勝利的樂趣?當然,要是自己被殺了一大片最好強裝氣定神閑,減少對方勝利的樂趣。南極仙翁和伴鶴道人一直都是棋品極好極淡定的老神仙,怎麼這會兒如此失態?
碧泓清也不說話,大步上前,掂起一子就往棋盤上一敲,伴鶴道人和南極仙翁同時跳起來,指著棋盤叫道:“亂來!”
待看清是碧泓清時,南極仙翁才笑道:“原來是你小子——去去,別來搗亂——”
碧泓清奇道:“你怎麼還認識我?”
南極仙翁道:“別以為你換了個皮囊我就不認識你了,除了你小子,誰還敢亂搗我的棋?”南極仙翁說著,伸手要拿剛才碧泓清亂下的棋子。
烏發道者卻阻攔,道:“落子無悔,落子無悔——”
南極仙翁道:“那也是我自己落子無悔,這小兒亂下,又不是我落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