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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黃昏,殘陽失去最後一絲血跡,一抹清淡的月色緩緩妝染了綠沉沉的綠樹。車輪碾壓著既輕又薄的月衣,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蕭晗坐在馬車內撐著頭,皺著眉。
衛玹將她這幅模樣看在心裏,眼中一片憂色,終於他才吞吐地問道:“今日見著庾世兄了,你很不歡喜?”
蕭晗沒有說話,臉上清冷依舊,就像車簾之外的冷冷清輝,說不出的滋味。
許久,當那月色逐漸濃了,蕭晗才擺正了手,整頓了容色。轉頭對衛玹道:“子毓,再幫我一次!”
今日再見庾翼,蕭晗覺著越發地力不從心,縱她素日表現得如何沉穩淡定,可自己心裏才是真正地明白,原來在庾翼麵前自己終究蒼白無力。
衛玹憂色重重,緊握住她的手,道:“你一再救我,別說一次,就算一百次我也幫。”
他知道庾翼不是善茬,蕭晗這次遇著的麻煩大了。素日見她冷冷清清的不為世事所動,今日方有如此低落的神情便知不一般。
“隻這一次”,蕭晗搖著頭將手自然地抽出道,“給我三日的時間,三日之後,以你的名義為我宴請建康貴胄名士。可好?”
“宴請建康名士?”衛玹不解,清澈的眸子裏漾起一股驚疑來。
“隻要你發帖子便好。”蕭晗又道。衛玹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單純得很,且素日深居簡出的,如此與人密密交往倒是不曾有過,更別說要他主動宴請賓客了。
衛玹笑了笑,如一抔清泉般令人心寧,清潤溫朗的聲音一如一支安神香:“也不是難事,三日之後我便為你發帖子!”盡管眸中略略含著鬱鬱,但他言語中的欣然還是顯而易見。
蕭晗覺著但凡她見著庾翼後心亂了,再麵對衛玹時又會莫名地靜下來。或許便是因為衛玹身上的幹淨澄澈吧,就像水一樣,沉沉的靜靜的。
她一旦冷靜下來了便有了主意,便說道:“三日之後,莫愁湖畔,牡丹花圃,我要一曲驚鴻,一舞傾城!”
“好。這三日你好生準備著!三日後我在莫愁湖畔等你!”衛玹歎了一口氣。
他不知道為什麼庾翼對蕭晗會有那麼大的影響,以至於蕭晗要這麼急。
是夜,明明春日回暖,卻冷風習習,令月色薄得如蟬翼,涼得如秋水。
“主子。”蕭晗眉間流露出從前從不曾有過的惆悵,惹得不明所以的流觴的一陣擔心。
“我無事,你且去休息吧!”蕭晗擺了擺手,徑直繞過他朝房門走去。這事她不想多加說明,尤其是對流觴,他素來衝動,有些事還很是少知道的為妙。
忽然,她頓了腳步,轉身,道:“玉蘅,你隨我來!”
“是。”
“可是主子”,流觴又是失落又是憂心,為何主子就是不親近他,為何主子信任的是玉蘅而不是他。
“流觴,你回去吧。聽話!”看著一副欲言又止滿腹憋屈的流觴,玉蘅輕歎了一口氣,無奈地勸道。
流觴對於玉蘅真是嫉妒不起來,當下也隻有低下頭,低聲應道:“是。”何其地落寞,他的背影在月光下越拉越長,亦越來越蕭索。
“主子,何事?”玉蘅進屋反手將房門抵好,問道。
“今日,庾翼打亂了我的計劃,看來必須得盡快造勢了!”蕭晗撐著眉說道,“如何於建康中名聲大噪,方才我與子毓言明了。三日後,莫愁湖畔,牡丹花圃,一曲驚鴻,一舞傾城!”
“我要你作出傾城舞!”
衛玹為人清朗純真,乃是名流一士最歡喜的,更別說他在玄理方麵造詣極高,加之他之家世,是以此次之宴建康名士莫不欣然往之。
一片柳葉隨風蕩著,緩緩而落,優雅而多姿。水光瀲灩,柳葉腳尖輕點,在如鏡的水麵上滑出一圈圈的漣漪,漣漪漫散開去,直至消失在垠垠碧水中,像極了晨曦中第一抹暈影在露珠中慢慢消失。
如此恬淡的畫麵,原應靜心而賞。然而衛玹卻眉峰緊蹙,滿心焦急。
“清央,你著人去看看,為何蕭晗還未到!”現在已是巳時二刻了,這宴也為她設了,她為何還不來?
“公子勿急”,清央雖說平日沒大沒小了些,可終究也是個半得事,上得場麵的。於是當下便十分鎮定地說道,“這些事且交與我便好了,公子隻管與那些有頭有臉的郎君說說話!”
衛玹素來不擅交際,故而有得清央這個能幹的婢子倒是極好的。
“好。”衛玹口上答應著,心中確實隱隱不放心,從那鬱色重重的眸子裏便可知道了。
莫愁湖畔,牡丹花圃,十丈紅紗,一切所有皆是按蕭晗所意來布置的。
峨冠博帶,羽扇綸巾,麈尾拂塵,此處無一不是真正的名士。
“伯仁兄,還是你有本事,竟請動了月姝。”攜妓交遊本事風流雅事,尤其在士大夫之中流行。而月姝乃不世名妓,邀她同遊亦並非易事。
“月姝妙指生花,我等豈不是有幸一聞仙曲?”大凡風流名士皆有自己獨特的性子,是以這人豪放不羈也不算出閣。
“說來慚愧,請動月的非伯仁!”周伯仁亦笑著搖頭歎道,“這是否能聞月一曲,伯仁也拿不準!”
“難不曾是子毓”,眾人四顧,請動月姝的竟不是與之同行的周伯仁?“子毓性子靦腆,竟也會邀請月姝?看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