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顧青在第一次帶著魏子雲去闖蕩江湖時,他在扮成祝長生時如果兩個人長相一樣,但性格大相徑庭,熟悉其中一人的外人會在見到另外一人時,隻覺得他們長得太像,或許他們兩個有血緣關係,或者其中一個人是易容的等等,但因為性格迥異,卻是很少會懷疑他們其實是一個人的。
而對祝長生來,見過他的江湖人基本上沒見過朱佑棠,這也就有效避免了掉馬甲這種情況的出現。
可這並不是這次要的重點,這次要的重點是即便是再性格迥異,讓人不會往兩人是一個人這方麵想,可對於習武,尤其是內力深厚之人,內息是絕對不會騙人的,尤其是對另外一個同等內力深厚之人來講。
雖然對顧青來講,他其實可以改變他的內息,做到衣無縫,可誰讓他現在是在關外呢,北冥真氣都被他用作“衣”來護體,隔絕凡塵了,在這種情況下就不能再強求他還注意到細枝末節,更何況他周遭的人在內力深厚的層次上和他差了一截。
隻有高階能看穿低階,沒得低階可越級看穿高階的道理,不是嗎?
這麼的意思,還想表達玉羅刹現今的武功水準和顧青的可謂旗鼓相當。
由此可以看出玉羅刹這人的可怕之處,畢竟顧青能有現在的水準,可是建立在他之前用北冥神功吸收了霍休內力的基礎上,而霍休可是中原武林公認的真正達到巔峰的六人之一。
其餘五人分別是少林派方丈大悲禪師,武當派長老木道人,峨嵋派掌門獨孤一鶴,南海飛仙島白雲城主葉孤城,以及萬梅山莊西門吹雪,且霍休是其中年紀最大的,有著不下於七十年的內力。
雖這裏光指內力深厚方麵,可玉羅刹就已然達到了同等甚至還更高一分的層次,緣何他不可怕?
可話又回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也就是玉羅刹能看穿顧青的雙重身份,顧青也在心思足夠縝密的情況下點出玉羅刹一廣為人知,另一罕少有人知的身份,同時還能夠在他含糊其辭的情況下,推測出玉羅刹這次前來,不是以西方魔教教主的身份,來找挖坑到他家門口的子朱佑棠,而是以西門吹雪父親的身份,來找(他認為是)和西門吹雪兩情相悅的無劍劍客祝長生。
大概在玉羅刹的定義中,顧青現在就是個陰險狡詐用假身份來騙西門吹雪,甚至還敢有男寵的卑鄙無恥下流之人。
這一推論,它聽起來是不是很像無稽之談?
可再荒謬,再虛誕它也是事實的真相,所以顧青就將計就計,對著汪直將玉羅刹的身份定義成“嶽父”,作為他之前被將計就計的回禮——試問誰能在關外屬於玉羅刹的地界,那麼快的膽敢將羅刹牌牽扯進來?最大的嫌疑人非玉羅刹本人所屬。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隻是這聲嶽父,如平地一聲春雷,又急又響,驚起了滿地瘡痍。
這不是誇張,因為在顧青話音剛落,愛兒如癡的玉羅刹就笑得越發張揚,隨後常年不離身掩去身形的霧氣卷土重來不,他還渾身真氣縈繞,將整間屋子都籠罩了進來,乍一看很像沙漠裏的黑沙暴。
汪直駭然,顧不得其他,正待去護駕,就聽得皇上仍然氣定神閑道:“隻阿雪他知道嶽父你亂點鴛鴦譜嗎?”
西門吹雪當然不知道了!
以及這句話裏的重點還在“亂點鴛鴦譜”上,雖然顧青現在還唯恐下不亂的喊著嶽父。
不過這句話也足夠讓玉羅刹冷靜下來,把外放的真氣盡數收回,而房間裏原本被卷起的各色物什,並沒有在失去支撐後被毀掉,而是被不想麵對亂糟糟環境的顧青用北冥真氣,係數回歸到原處。
這就在頃刻間,整齊不失矜貴的房間完全看不出剛才被狂風過境了。
“哦?”
玉羅刹發出個意味深長的單音節,顧青沒搭理他,轉而看向正在把錯愕收起的汪直,吩咐道:“汪愛卿,沏壺茶來,朕今夜要跟朕這突如其來的嶽父把茶言歡。”
汪直:“……是。”
甭管汪直現在內心在想什麼,可他極擅長察言觀色,當即就不動聲色的退下去準備,隻當皇上這裏是要招待一位不請自來的客人。
等到汪直退下,玉羅刹又自顧自的散去了那層霧,斜睨著顧青道:“陛下不妨把話明白些。”
他這聲“陛下”可半分敬意都沒有,不過顧青並不在意,他撩開提花中衣下擺,複又坐了下來,不疾不徐道:“是這樣的——”
隻話剛起了個頭,他就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抬眼看向玉羅刹,“若我我其實和西門並無什麼超越普通朋友間的關係,也就是我對西門並無教主你臆想的喜愛之情,教主是不會反過來指責我西門那麼優秀,我竟敢對他沒有喜愛之情的,對吧?”
玉羅刹:“……”
嗯……這個還真不準,畢竟玉羅刹兒控症已達晚期,並且和顧青的潔癖睜一樣已經放棄了治療。
玉羅刹這被噎了好大一記,回過神來也不把自己當外人的坐了下來,綿裏藏針道:“陛下的意思是本座誤會你和阿雪的關係了?可陛下先前道本座為陛下的嶽父,可是輕車熟路的很呐。”他臆想,怎不反省自己恬不知恥?
顧青聞言,一臉赧然道:“來慚愧,那隻是朕為了保住朕英明神武形象的權宜之計。”
玉羅刹挑眉。
“到底你我孤男寡男,半夜三更共處一室,朕又衣衫不整,不管朕極力辯解或是不屑於什麼,恐都會被解讀成有損朕英名的結果,可嶽父一就不同了,所以若是委屈了教主,那朕在此聲抱歉。”顧青神情誠摯,又他本是一國之君,這般低姿態絕對稱得上罕見,而且是給足了玉羅刹麵子。
隻是玉羅刹一點都不開心,他手放在扶手上道:“和本座共處一室,竟有損陛下英名,那該是本座的不是才對。”
“教主畢竟是西門的長輩。”
所以這罪名他就主動承擔了?
玉羅刹怒極反笑,“阿雪可當不起有陛下這般不誠之人做朋友。”
“教主這是想讓我遠離西門,不再與他結交?可若照著教主你心誠的法,那我是不是得原原本本的把緣由給西門聽?我行走江湖時化了個祝長生的名,以及教主你亂點鴛鴦譜嗎?”顧青著假模假樣的歎口氣,“我真不敢想象西門知道這整件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本來父子關係在西門吹雪看來就薄如蟬翼了,現在再來這麼一出不定會千裏殺父,以證劍道。
玉羅刹雖有滿腔澎湃的父愛,可他也沒自欺欺人到西門吹雪不會因此不生他的氣,上麵這種最壞的情況他也都能想象得到,即便他對此是十分拒絕的,所以顧青這番話根本就是給了玉羅刹會心一擊,拿捏他軟肋都不帶手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