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來時,連個旁觀者都沒有。
而當皎白的月光從遮蔽住它的烏雲間隙中傾灑下來,更顯得此地越發荒涼無人煙。
兩人誰都沒話,到底一不是話的時候,二來根本容不得他們分神什麼。
石之軒如今眼都紅了,一招一式的絕對是下了殺手。
至於顧望舒,‘她’現在自是要以望舒的身份全力以赴,就這麼在和石之軒過了幾招後,顧望舒在心中對石之軒的武力值有初步的了解,而石之軒在戾氣籠罩下,可沒有完全失去理智,他也清楚的認知到顧望舒的武功,並不如祝長生那般驚豔絕才。
以及理所應當的,顧望舒並不會魔大法。
在這種情況下,顧望舒落敗也就成了理所當然的——‘她’被石之軒的真氣傷到,從半空中摔落下來,待‘她’站穩後,嘴角還溢出了一絲血跡。看著石之軒的目光中,帶著化不開的恨意,‘她’伸手抹了抹嘴角,看到手背上猩紅的血後,神情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石之軒眯起了眼睛。
此時遮蔽著月亮的烏雲徹底散去,皎白的月光傾瀉而下。落在那一身鮮豔如火的衣衫中,有著不出的詭譎,而等‘她’再抬頭時,恨意已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不解。
茫然他為何會在荒郊野外;
不解他為何會穿著女裝;
更有不清楚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況,他最終看向了在場的另一個人:“您是?”
這一刻,他從顧望舒切換到了祝長生,和先前根本就是判若兩人。
嗯……本來就是判若兩人。
隻沒想到石之軒似乎比他受到的衝擊還大,起來石之軒在這之前都還以為顧望舒和他一樣,有兩個分開來的身份,像在朝堂上的身份就是裴矩,在江湖中就是石之軒,隻不同的是顧望舒‘她’的兩個身份性別不同而已。可現在看來情況恐怕不是這樣,‘她’更可能是精神分裂。
這“毛病”,邪王也有。
又等這波衝擊衝上腦,石之軒已再度出手。
然後他就發現‘顧望舒’現在的武功,是要高出望舒一截的,這無疑讓石之軒更加確定了新的推測。
“您為何要無緣無故的攻擊我?莫不是您也是慈航靜齋的信眾?”
“信眾”這一詞,是真的被玩壞了,它更讓精神本來就不穩定,又被刺激再刺激的石之軒如遭雷擊,爾後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就收了手一轉身就離開了院,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被留下來的祝長生,他眨巴眨巴眼睛,並沒有著急去擦掉手背上的血跡,左右他在抹血跡時,已經用北冥真氣把手給包裹了一層。
隻這種事若是放在平時,顧青早就想要毀滅地了,可現在他還這麼雲淡風輕的,蓋因他演了這麼一出戲,好似把邪王石之軒給刺激到要“變身”,像顧望舒變成祝長生那樣的變身。
隻不過望舒到祝長生,兩者都是顧青,變化什麼的都是他演出來的,而石之軒他的“變身”,可是實實在在的人格切換。
想到這兒顧青就開始在心中演繹,邪王石之軒的另外一個人格會是什麼樣的秉性。又難得在武俠世界中再見到這麼一個精神病者,還是值得顧青暫時壓抑住他的潔癖症的。
至於為什麼會用“再”,那是因為在這之前他就曾遇到過一個受虐癖,他在作為朱佑棠時的堂兄宮九,當時顧青還興致勃勃的為宮九提供了很多建議。
相信他,比起謀朝篡位,他反而覺得遇到精神病者,要有趣得多。
物以稀為貴嘛。
所以不知道邪王石之軒願不願意接受治療?反正顧青是很樂意再做一回心理醫生的。
換言之,恭喜邪王石之軒成功引起了顧青的注意。
咳。
不管怎麼,這場在長安城郊外的爭鋒相對,隻有知地知兩個當事人知,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因而流傳出去的消息仍是和祝長生,‘武林判官’解暉有關的。更有甚者隨著祝長生欲挑戰‘奕劍大師’傅采林的消息隨後傳出來,祝長生可以是聲名大噪。
當然了,這裏的名聲不全都是好的。
祝長生是寫意般的大敗解判官,又間接證明他打敗梵清惠不假,又解暉是能和‘刀’宋缺相提並論的高手,梵清惠所練的《慈航劍典》是四大奇書也是事實,可就如同宋智所想的那般,一流高手和宗師的差距如同塹,解暉和梵清惠再如何都是沒辦法和公認的武學宗師相比擬的。
因而祝長生這麼有魄力的去挑戰傅采林,在老江湖們看來已經不能用“初生牛犢不怕虎”來形容了,該用飛蛾撲火,以卵擊石等來形容。
這不是無畏,這是無知。
總而言之,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此事在江湖中被傳得沸沸揚揚的。
至於這有心人是誰?
心如明鏡的宋智在聽聞此事後,就立刻想到了解暉。別什麼解暉作為江湖一代豪傑,還沒卑鄙到這種程度,嶺南和巴蜀相鄰,再加上宋家還有意和解家更進一步的合作,宋智還是很了解解暉此人的。解暉若真是個正人君子,就不會和身為魔門八大高手之一的安隆結為義兄弟了,更有不是什麼人都是‘霸刀’嶽山,再被年輕一輩打敗後,能夠坦然接受事實。
宋智這樣好似有站著話不腰疼的意味,可宋智自認他是不會做出解暉這種被打敗後,不反省自身,反而是把人家推向火坑的惡劣事。
這麼想歸這麼想,宋智卻沒有要去質問解暉的意思,一來他不認為解暉會承認,二來他和那祝長生不過是有一麵之緣,祝長生還不至於讓他去出這個頭。更何況傅采林是高麗人,他近些年少有踏足中原的時候,這挑戰他作為大宗師應當不會知道,便是知道了應是不屑於應下吧。
更有如今對“地劍”宋智來,從太子昭那兒討來水泥配方才是最緊要的。
而始作俑者的解判官,他對自己推波助瀾的事很不以為然,旁人即便是知道是他放出的風聲又如何,他獨尊堡可不是吃素的。
然後,他們倆就得以拜見太子昭。
這場麵就很有意思了,不是嗎?
幸運的是考慮到顧青現在不是祝長生,而是太子昭,所以和解判官並沒有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不幸的是無論是解暉的獨尊堡,還是宋智所代表的宋閥,如今在仍屹立不倒的皇權麵前都是吃素的,更有宋智和解暉這次是有求於人,因而擺著高姿態的仍舊是顧青——先前顧青把水泥配方兜售出去時,就讓各地域的士族們大出血,如今對著宋智和解暉,不狠狠宰他們幾刀怎麼行。
雙殺。
與此同時,經略西域的裴侍郎回到了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