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一點紅的長劍就要擊中石觀音,卻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有兩根手指似憑空出現一般,就那麼輕巧巧的夾住了一點紅的長劍。而一點紅使出的致命一擊,那快如迅雷般的長劍就再也進不得一分,也退不得一分。
再下一息,其他人都沒看清楚那兩根手指的主人是怎麼動作的,他們再定睛再看時,一點紅從不離身的那柄劍就離了他的手,來到了那兩根手指主人的手中。
“以多欺寡可要不得。”
他這麼著,隻聲音卻是從霧裏傳出來的,讓他們在聽個真切的同時,又覺得那聲音是霧裏看花終擱一層。
胡鐵花,一點紅,宮南燕,楚留香甚至於石觀音,他們全都瞳孔緊縮,每個人的臉上都有震驚之色。這倒不是他們認出了這聲音的主人,而是在他出手前,他們全都沒有發覺多了一個人,以及如果不是看到他的手,那他們都會覺得那隻是一團霧。
不,一團霧中隻有一隻手,即使那隻手骨節分明,是一雙很好看的手,可這畫麵卻是更恐怖的,不是嗎?
是的,一團霧。
在他們看來那是一團霧,不是濃霧,卻將濃霧背後的人完全裹了起來,或者是霧中人和霧融為了一體。隻在那霧中人開口後,他們仿佛看到一條淡淡的人影,仿佛比霧更淡,比霧更虛幻,更不可捉摸。
再加上他剛才就那麼輕鬆愜意的擋下了一點紅的殺招,又從他手中仿佛從桌子上拿起一雙筷子那般簡單的,把一點紅的劍拿走,僅僅這麼一招,就足以令人升起敬畏和戒備之心。
他到底是誰?
是人嗎?
石觀音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原本狼狽的神情全然不見,反而眼中染上了亮色,就連臉上都帶上了羞意,就好像一個懷春的少女見到心上人一般。
楚留香餘光中瞥到石觀音的轉變,還來不及細想,那霧中人就使著一點紅的那把劍,朝著他們出起了招。他們是看不清霧中人的臉,卻看得見他的招數,感覺到那柄劍上帶來的如虹劍氣。
一點紅的劍已經夠快了,可和霧中人的劍招相比,卻是巫見大巫的。
劍光如驚虹掣電,耀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騷龍翔。
楚留香沒有見識過昔日下第一劍客李觀魚的魚腸劍,也沒有見識過如今下第一劍客“血衣人”薛衣人的劍法,但他卻覺得這些號稱下第一的武林高手,若和眼前的霧中人相比,恐怕沒有一個能是他的對手。因為石觀音已經是楚留香生平見過的武功最高者,而霧中人的武功卻要比石觀音還要高,甚至於他用著別人的劍,就能在下一刻使出令他們覺得無力招架的劍招。
可楚留香卻知道他們不會死。
因為霧中人並沒有要殺他們的意思,不然他們在這劍招下過不了十招就已經血染那柄劍。
事實也如香帥所想的,霧中人沒有殺死他們,他隻是在二十招內打敗了他們四個人,爾後將那柄劍收了回去,如江海凝清光般。
楚留香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朝著霧中人深深作了一揖:“在下楚留香,多謝前輩手下留情。”
宮南燕再不複原本冷美人的模樣,深深地看向霧中人:“神水宮宮南燕,不知閣下是?”
瞧瞧他們倆的做派,怪不得楚留香花香滿人間,不,是威名震八方,大部分人都喜歡他,願意和他交朋友。霧中人也就是學前任教主玉羅刹做派的顧青,他輕輕一笑道:“盜帥楚留香果然討人喜歡。”
這話兒讓胡鐵花不盯楚留香都不行,老臭蟲是人見人愛還是咋地!
楚留香:“……”
好在霧中人沒有再什麼誇讚楚留香的話,他看向了後來出聲的宮南燕,“本座姓玉,是西方魔教教主。”
氣氛有點凝滯。
到底還是他們在此之前根本沒聽過什麼西方魔教,可也有可能是他們孤陋寡聞,畢竟像霧中人這樣冠絕武林中人的武功,沒道理先前沒在武林中出名啊。可他們確實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聽過這個門派,但他們又不好問出來,這時候一向大喇喇的胡鐵花就派上了用場:“西方魔教?這是什麼隱世門派嗎?”
“你們關內人沒聽過很正常,”顧教主雲淡風輕道,“因為本座成立西方魔教不過這幾日的事。”
一點紅:“……”
宮南燕:“……”
胡鐵花:“……”他聽前半句還以為是因為他們是關內人的緣故,並不曾知道西域這邊的隱藏門派來著,但哪裏想到根本和關內和關外沒有任何關係,純粹就是因為這門派才剛剛成立!
楚留香:“……”
楚留香這會兒又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石觀音,將她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在心中若有所思起來,且有個名字呼之欲出。
而楚留香看石觀音的時候,顧教主也在看他,隻很快就移開了目光,繼續對宮南燕:“無花的事,本座會在不日後拜訪水母陰姬時,給水母陰姬一個滿意的答複,所以你們可以走了。”
宮南燕:“……不知玉教主和石觀音什麼關係?”
“哦,你我們倆?”顧教主頓了頓,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定義他和石觀音的關係,而石觀音卻是星眸含情的看向顧教主,那媚眼如絲讓在場的男人都覺得…不寒而栗,而這似乎也暗示了他們倆的不正當關係。
但聽得顧教主:“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事實上石觀音她是本座的伯母。”這話兒一點都不假,考慮到琵琶公主會和無花喜結連理,那石觀音就是龜茲國國王的親家母,再考慮到她的年紀比龜茲國國王大,所以顧王子稱石觀音為伯母是可以理解的,而且這在一定程度上還是在抬舉石觀音。
石伯母:“……”
宮南燕:“……”
胡鐵花已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了,倒是楚留香在心中確定了這霧中人的身份:
龜茲國王子。
楚留香並沒有點破,他隻是看著宮南燕不敢再造次,帶著她神水宮的宮人離開,然而片刻後石觀音的弟子就壓著一個做神水宮宮人打扮的女子進來。她臉上蒙著麵紗,看不清相貌,但隻讓人覺得她風姿綽約。
楚留香皺起了眉,但等他聽到石觀音開口叫“無憶”後,卻並沒有多覺得意外。事到如今,他已猜出了正是柳無眉冒充了他,去給神水宮報得信,目的恐怕是想借他們的手來殺死石觀音,原因大抵是石觀音給她下毒,還有害她沒了眉毛,導致美貌不如以往吧。
“她沒中毒。”
顧教主陳述道,這一法讓見識過柳無眉毒發情景的楚留香三人瞪大眼睛,而聽到顧教主言語的石觀音也嬌笑起來道:“我那麼疼無憶,怎麼舍得給無憶下毒呢。”
扮成神水宮宮人的柳無眉很清楚她現在已功虧一簣,而且再度見到石觀音的恐懼,讓她控製不住自己而渾身發抖。以及別柳無眉,就是楚留香三人都不相信石觀音的話,盡管她得是真的。
顧教主又無情又冷酷的戳破道:“對自己真話都沒人信這一點,此時此刻石伯母你作何感想?”
柳無眉確實沒有中毒,她隻是對石觀音穀中的用罌粟製作成的某種藥上癮,而柳無眉又有很嚴重的疑心病,或者是被害妄想症,長此以往的就真認為自己中了毒,還無所不用其極的想得到解藥。
石觀音:“……”
楚留香和胡鐵花不約而同的摸了摸鼻子,倒是一點紅他愣愣的看著被顧教主拿在手中的他的劍。
現在看起來真相差不多大白了,就是第三波人馬到底是什麼來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