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行盜”範良極雖也不過認識韓柏不到兩日功夫,可範良極眼光獨到,自然看得出韓柏這人身上的矛盾又不矛盾之處。
韓柏是個浸淫江湖已久的老江湖吧,可韓柏眼神清澈還有功法上的生疏是做不了假的;
若韓柏隻是個毛頭子的話,但他那一身功夫就連範良極一時都覺得頭疼不已。正是如此讓範良極相信,若是假以時日,韓柏必定會成長到叫人瞠目結舌的地步。
總體來呢,韓柏在範良極看來就是一個好哄又不好哄的年輕人,而且範良極也發現韓柏本質淳樸,對龐斑還有種難以言的對立感,所以範良極才會把韓柏帶到這邊來,就當是鍛煉鍛煉這後生的身手,讓他盡快能將他不知道從哪兒得來的一身功法融會貫通。
又在範良極看來,龐斑這群護衛身手都不錯,但也僅止於不錯了,想來不會是韓柏的對手。
想是這麼想,範良極還是手拿著旱煙管,一雙銳利的眼睛緊盯著不遠處的“戰場”。
韓柏此時正快速將敵方的形勢盡收眼底,甚至他一下子分析出他們會最先從哪處攻擊——這都是赤尊信將他的經驗和部分記憶嫁接帶給韓柏的,對目前的韓柏來彌足珍貴。
而敵方中已有兩人弓搭箭,瞄準了韓柏,隻等著他們的首領一聲令下。
可就在這一觸即發之際,一道稚嫩的聲音從馬車裏傳了出來:
“住手。”
明明是稚嫩無比的聲音,盡管語氣平平,可那抹稚嫩卻讓這兩個字顯得略奶聲奶氣,然而當這兩個字傳遞到護衛,韓柏甚至是範良極耳中時,他們都明顯一震,不自覺地收了手中兵刃,就連韓柏渾身氣勢都弱了三分。
而饒是範良極,都不禁心中一凜。
在這之前範良極風聞“魔師”龐斑不日前尋回一子,當日迎風峽上和厲若海決戰時,此子也在場,而江湖中人對迎風峽決戰議論紛紛時,極少有人將此子的存在和厲若海全身而退聯係到一起,可範良極卻在白道十八高手去截殺龐斑之際,賭了一把來賭這魔師是龐斑的弱點,適才有了他和韓柏來到此地。
可範良極萬萬沒想到龐斑之子如此幼,且有著不容覷的能耐。
不,方才龐斑之子不過是了普普通通兩個字,可偏偏這麼普普通通的兩個字中蘊含著叫人不容拒絕的威力,甚至於能讓人產生不自禁產生臣服之意,這豈是不容覷可以形容的?
難道馬車中另有其人?
又或者這是一個圈套?
範良極一時間思緒紛飛,手中煙管卻被他握在手中,正欲飄身下樹,馬車的車門打了開來,從裏麵走出一個確實不過兩三歲的孩兒。他一頭烏黑的頭發整整齊齊地束在腦後,臉頰粉白,卻有著一雙可稱妖異的眼睛,叫人一對上便會覺得心魄都要被攝去。
範良極:是“魔師”龐斑的孩子錯不了了!
韓柏也沒想到範良極的“龐斑的弱點”,竟然是個孩兒,一時間竟有幾分窘迫。韓柏本來不過是韓府的下人,性格中還帶著怯懦和真,便是赤尊信注入了魔種給他,讓他徹底脫胎換骨後,本性現在還是沒有變的,在窘迫過後就不自覺地去撓了撓頭。
再一抬眼時,那原本站在馬車上的孩兒竟已站在了他麵前。
韓柏:“!!”
範良極:“!!”
範良極哪裏再敢耽擱,從樹上飛身下來,邊往這邊走邊神情自若地從懷中掏出煙草,放在煙管上,打火點燃,深吸一口氣,就要把“戰火”拉到他身上,可哪想到人家那邊沒有一個人把注意力分給他。
範良極:“……”
韓柏此時的目光已全全落入顧魔種的眼中,明明一個韓柏能籠罩住兩個甚至三個顧魔種,可偏偏在那雙眼睛中,韓柏竟變得渺起來,而就是那麼一眼,韓柏就覺得喉嚨幹涸,心頭發熱,而更使他驚駭的,是先前就有過的那種濃烈感覺,那種從內心深處湧出的難以形容的濃烈感覺,如今更為濃烈,就像是激流般在經脈內延展。
就好像體內的魔種本是沉睡的,現在卻蘇醒了過來。
“弟弟!”
韓柏身心激蕩中,聽到那孩兒這麼喚他。
範良極:“!!!”
韓柏慢了好半拍才反應過來:“你什麼?”
顧魔種偏了偏頭,沒有立即什麼,反而是朝著韓柏伸出了手。
韓柏怔怔的沒了反應。
範良極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一聲長嘯,一道煙箭口噴而出,朝著顧魔種臉門刺去,而旱煙緩緩擊出,煙每推前一分,帶起的狂飆便愈趨激烈,在離顧魔種越來越近時,勁氣已波及方圓三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