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雖看上去沒什麼城府的模樣,但並不代表他對京城中的事一無所知,像現在他就被白愁飛一句話給提醒了:“這苦水鋪一向是六分半堂的重地,蘇公子在此處捉人,可算得上是深入虎穴。”不過聽蘇夢枕所言,他是為了那個朝著六分半堂反水的叛徒而來,而且還牽連到那麼多人,蘇夢枕作為樓主以身涉險也就很能得過去了。
這麼一想,王石頓時覺得蘇夢枕作為一樓樓主,能做到這個地步,那他對部下可以稱得上很好了。
白愁飛想得卻更多,王石得不錯,苦水鋪一向是六分半堂的重地,那沒道理金風細雨樓的樓主蘇夢枕都深入此地了,六分半堂卻沒有半分動作?當然了,這件事也可以反過來想,蘇夢枕作為一樓樓主竟敢深入敵腹,不可能沒有其他的安排,不定這是他誘六分半堂來攻的計謀?不管是哪種可能,白愁飛都隱隱覺得此事不會那麼簡單,而他竟隱隱有幾分期待。
白愁飛從踏入江湖一來,已有八年之久,而他的武功若是來排行,絕對能稱得上一流,可他卻是沒有成名,最起碼沒有以“白愁飛”這個名號成名過。
因為白愁飛覺得他一旦要成名,他就要成大名,名利他是不會放在眼裏的。也正是這樣,所以白愁飛便不惜把知道他有絕世武功的人除去。
而現在,白愁飛隱隱覺得或許他一直在等的那個機會要來了。
事實上,接下來的發展正如白愁飛所猜測的,並不那麼簡單。
在蘇夢枕質問餘無語時,師無愧仍舊守在台階前,而沃夫子先前隨著花無錯將餘無語背進來,也跟著走了進來,他並沒有靠上近前,而是站在一側,看樣子是在盯著王石和白愁飛,以防這兩個不知來路的人猝然發難。
而花無錯從剛才站起來後,就低眉順眼的站在原地,並沒有在此時表功的意向。倒是茶花,他脾氣向來有點直,比誰都看不過餘無語的背叛,對餘無語如今毫無悔改的態度也很惱怒,此時便叱道:“你你怎麼對得起公子,對得起樓子裏被你變成孤兒寡母的千多人!”
餘無語原本一直不言語,此時驀地抬起頭來:“你真的要我?”
“好,我。”
餘無語深吸一口氣,可他接下來卻沒他為何要反水,而是道:“你們就壞在要我這一關節上!”
完他就倏地彈了起來,要知道先前花無錯可是當著大家的麵,點了餘無語身上好幾處穴道,按理他是不可能動彈的,更遑論像現在這樣一彈而起,甚至他手中還多出了一柄淬了劇毒的青刃,在他忽然彈起的同時,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入到茶花的腹部。
為了更加保險,餘無語在把那把刀捅進茶花腹部的同時,更要再往上劃去,務必讓茶花傷到肺腑,讓淬在匕首上的劇毒更快的蔓延開來。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不,嚴格來,是有一道刀氣更快。
那刀氣來的毫無道理,因為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餘無語竟然還能驟然發難,就連蘇夢枕都有幾分意想不到,這必然會讓他來不及反應,其他人就更不用了,更不用餘無語的動作是那麼的迅捷。
可那刀氣就那麼到來,帶著一抹紅,順帶還帶起了餘無語的腦袋。
餘無語的腦袋從他身上滾落在地,他臉上的表情還是先前要捅死茶花時的狠戾,都來不及做出應對。不過若是他能有時間做出應對的話,那他定然會想:
這和好的不一樣啊!
很可惜他連做出這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但他的同伴替他做了——餘無語明明被花無錯點了穴道,可他卻是像根本就沒有被點中穴道的模樣,這已經明擺著明花無錯其實是和餘無語這個叛徒,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
而花無錯確實是。
他在餘無語動手的下一息裏,就一低頭朝著蘇夢枕發射他背上的暗器。他背上至少有二十五個暗器,而且每一個暗器上都塗上了奇毒,又全是勁弩所發射的,可以是務必做到快、準、毒,讓蘇夢枕避無可避,閃無可閃,最好二十五個暗器全都射中蘇夢枕。
花無錯當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即便蘇夢枕會因為餘無語的突然動手而分心,還因為要去救援茶花而再分一分,他也不可能避不了,但花無錯本就沒指望二十五個暗器全都射中蘇夢枕,隻最起碼有那麼一兩個能讓蘇夢枕無法避開。
然而花無錯還沒來得及抬頭去看他的“戰果”,就已看到骨碌著滾到他腳邊的餘無語的頭顱。
花無錯:“!!”
這和事先排演的不一樣啊?!
花無錯顧不得再細看餘無語的頭,他急急抬頭去看蘇夢枕。
蘇夢枕不但躲過了剛才的致命一擊,此時正點向茶花的穴道,讓劇毒不在他體內繼續蔓延,而他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紅衣人。
花無錯:“??”
這又是誰?
豆子婆婆也想問一問這個問題!
豆子婆婆就是那看起來老無所依的老嫗,她的真實身份便是六分半堂的七堂主,隻排在大堂主狄飛驚,和從二堂主到六堂主的幾位雷之下。而她身上原來用來禦寒的破氈,是沾不得的“無命衣”,她之所以會在這兒,目的就已經很明確了:
殺蘇夢枕!
隻要殺了蘇夢枕,那他們在六分半堂的地位大可扶搖直上。而這一次行動,可以形勢從一開始就對他們有利的,看他們不僅將蘇夢枕從泉山引誘到了苦水鋪,且蘇夢枕身邊就隻帶了師無愧,茶花和沃夫子,更有蘇夢枕不知道花無錯也是他們六分半堂安插到金風細雨樓的奸細。
即便半路來了兩個不在計劃內的年輕人,可豆子婆婆還是不認為蘇夢枕能逃過這一劫,但是當顧紅袖來無影去無蹤的出現,並且還叫蘇夢枕“主人”時,豆子婆婆就有了一點不太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