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應看臉上仍掛著率真的笑容,卻沒有再多問下去。他今日過來本是想勘探下蘇夢枕的態度,順帶旁敲側擊下顧紅袖的身份,他也沒指望蘇夢枕會把顧紅袖的身份毫不隱瞞的給他聽,蘇夢枕沒那麼傻,他也沒那麼蠢,誰又知道‘蘇紅袖’這個名字不是蘇夢枕隨口的呢?
方應看心中思緒萬千,臉上謙和可親的笑容從頭到尾都沒有退去過,在從蘇夢枕這兒得不到更多有用的訊息後,便起身告辭了。
金風細雨樓有四色樓,其中黃樓是用來娛樂宴飲的,方應看來金風細雨樓,蘇夢枕便是在黃樓招待的他,與此同時方應看的馬車就停留在黃樓石階之下。方應看既是禦封的神通侯,又有方歌吟這麼一個大俠做義父,同時還有個有橋集團,足見他能量不可覷,這一點從他侍衛是“八大刀王”就能窺見一二。
除了方應看,誰還有這樣的資本呢?
蘇夢枕親自送方應看到了黃樓門口,看著方應看上了馬車,注意到往常為方應看掀簾的“鐵樹開花”兄弟並不在。
蘇夢枕臉上的笑容變都沒變。
倒是等到車簾放下,隔絕了他人目光後,方應看臉上的笑容頓時就變得無影無蹤。
馬車緩緩駛動,還沒駛出泉山呢,就出現了一個擋道的。
“公子。”話的是使五虎斷魂刀的彭門傳人彭尖,他的聲音中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這讓方應看不禁皺起眉來。等掀開車簾,看到擋在車前的是誰後,方應看不由一怔。
是蘇夢枕口中武功極有可能已勝過關七的蘇紅袖,不過對方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想在此地截殺他?
甫一想完,方應看就在心中失笑,他是常常做出一副率真無邪的樣子,好降低其他人的防備心不假,可他又不是真的心無溝壑。像這樣對蘇夢枕來都是百害而無一利的做法,便是蘇夢枕真的被頑疾折磨瘋了,他也不會做出來的。
方應看揮開那亂七八糟的想法,朝著顧紅袖溫和有禮道:“蘇紅袖蘇公子?久仰久仰。”
可惜方應看並沒有得到回應,顧紅袖是第一次被叫做“蘇紅袖”不,他現在的注意力還都在“八大刀王”的刀上。
這“八大刀王”是對方應看身邊八位使刀高手的統稱,從名稱上來看就知道他們的刀法全都是一流,能在江湖刀法界稱王稱霸的那種——他們每個人自然都有一把寶刀。
顧紅袖的目光便從彭尖的五虎斷魂刀,一一掠過其餘人的寶刀,最終落在站在隊末習煉的驚魂刀上。他的目光專注,眼睛裏有著不容忽視的亮光,看著看著還露出欣悅的笑容,但被他看的刀的主人們心情並不欣悅。
即使顧紅袖並沒有往他們臉上看,但他一一看過他們的刀,就足夠讓他們心中一凜了。三合樓一役即便是昨日發生的事,可雷損是誰,關七又是誰,他們每個人都舉足輕重,能踩著他們倆上位又能在雷擊中活下來的顧紅袖,可以一舉成名下知,更甚者他還擊敗了無人能敵的關七。
以及他用刀。
這能不讓八大刀王在心裏犯嘀咕,同時噤若寒蟬嗎?
方應看:“……?”
方應看的笑容僵了僵,稍微揚高了點聲音道:“蘇公子?”
“你在叫我?”顧紅袖終於給了方侯爺一個正眼,不等方應看什麼,顧紅袖就露出雀躍的神情,用很期待的語氣問道:“你帶血河來了嗎?”
方應看剛來得及想眼前這人怕是不姓“蘇”,不及細想其中深意,就乍然聽到這麼一句很突兀也不知該如何理解的話。
這時方應看想到了眼前這人似乎和關七關係莫逆,而關七卻是被他利用“鐵樹開花”兩兄弟,使了很多手段諸如下毒和蠱蟲等,更重要的是利用溫白這個關七的執念將關七控製住的。方應看能查到溫白的事,自有他自己的辦法,但既然他能查到,那其他人定也能查到,而眼前此人卻不像關七那樣能被人所控製……想到這兒,方侯爺的笑容消失,定定地看向顧紅袖,心也止不住的往下沉。
他不禁想:若‘蘇紅袖’就此殺了自己,以他可勝過關七的武功,旁人又能耐他如何?蘇夢枕完全可以手掌這樣的大殺器,進而所向披靡,就像當年橫走開封府的關七。
顧紅袖對方應看的神情變化似乎毫無所覺,他偏了偏頭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你帶血河來了嗎?”